我不說話,顧媽媽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她從千戶府裡怎麼過年說起,一直說到前幾日怎麼過的正月十五。
“奶奶有孕,又即將臨盆,諸事不便,就把府裡的中饋托付到我們姨娘手上,幸好我們姨娘從小兒就幫著家裡理家,樣樣都做得來,這才把千戶府打理得井井有條,又叫上下的人都敬服,就連老宅那邊的管事媽媽們,也都誇讚我們姨娘。”
“二爺還說了,奶奶的身子不大好,生了孩子之後,怕是一時半會兒也不能理家,這家裡的事要一直交給我們姨娘打理,我們姨娘原來不肯,想著她才來,就算奶奶病著,那府裡的舒姨娘和閔姨娘,都比我們姨娘尊貴。”
“可誰叫二爺就看中我們姨娘了呢?二爺求了半天,我們姨娘也不得不應承下來,唉,這就是人的命呀,有些人再如何掙紮,該是個賤命,就還是賤命。”
她說得口乾舌燥,我卻始終一言不發,就想看看她這張狗嘴裡還能說出什麼好話。
瞧著顧媽媽這個蠢樣,就知道顧姨娘也聰明不到哪兒去。
哪有才接手中饋,就迫不及待叫了自己的心腹媽媽到處得罪人的?
這不是找死麼?
哪怕我不跟她計較,府裡其他的人也不會這麼好性兒的。
她不過就是看著我沒有顯赫的家世背景,無人撐腰,又沒生下個哥兒,尋思著我更好拿捏一下,才叫人來耀武揚威。
我不接招,她就沒轍了。
果不其然,顧媽媽說了一大通,見我不僅不搭話,甚至連一杯茶都沒給她上,就拉下了臉:“這就是辛姨娘的待客之道嗎?到底是個丫頭爬上來的,還是商賈之家的丫頭,這規矩就是沒學好,若是在大夫人身邊長大的,敢這麼著,臉早就被打爛了,還由得姨娘狐媚二爺去?”
我抓起手邊的癢癢撓,就砸在了顧媽媽的臉上,疼得她捂著眼直哎呦。
“你一個糟老婆子算是哪門子的客!我許你坐下了麼?你一進屋,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怎的,你那屁股是墜了三千斤的破爛兒,沉得你抬不起來了?還敢說我狐媚子,說我是賤命,這就是你嘴裡的規矩?大夫人要是在這兒,就衝你剛剛說的那幾句話,也要把你一口爛牙打掉!”
說我沒規矩?
好,索性我就叫她見識見識,什麼才叫真正的沒規矩,也不枉費我擔了這個虛名兒!
小丫頭先前就被寶蟾和奶娘抱到西屋去了,關上門,堵上窗,外頭的動靜就傳不進去,正好方便我大乾一場。
我拍著炕沿大喊紅桃。
紅桃提著彎刀就衝了進來。
顧媽媽登時便尖叫連連:“殺人啦!”
“閉嘴!”
紅桃手中彎刀一晃,架在了顧媽媽的脖子上。
顧媽媽就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聲也不敢吭了。
“現在老實了麼?”寶珠站在顧媽媽身邊,笑著拍了拍顧媽媽的臉,“媽媽還想吃茶嗎?”
顧媽媽哆嗦著雙唇,想搖頭,又怕紅桃的彎刀傷了她,隻好結結巴巴地說不吃茶了。
寶珠立時收起了笑容:“既然媽媽不吃茶了,那還不把方才的話再跟我們姨娘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