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女臉上的猶豫一閃而過,沒有話,沉默了。她的確是有些懷疑,特彆是她的直覺直指龍虎山,但隨即理智就否定了這個猜測——昨晚上她還跟這兩位道士挨近打過照麵,倆饒氣息她自問絕不會錯認。昨晚,感應到千裡之外傳來的龍威裡麵包含的悲憤和掙紮,她們三個就一直急速趕往過來,這倆龍虎山道士就是有秘法長時間飛行,也絕不可能比她們快太多,瞬息之間出現在千裡之外,殺龍取心。而且,這一路上三名龍族的龍威儘放,她不信感應不到龍虎山的兩位道士,可是奇怪的也正是這點,她不僅感應不到龍虎山的道士,連其他強大的凶獸猛禽也感應不到。
那到底是誰殺了那頭龍?是不知名的強大凶獸?她不敢否定,也不過分傾向,在這片蠻荒之地,能夠橫行霸道、稱王稱霸的族群勢力就兩家,龍虎山和龍島。至於其他蠻橫、強大、神異的生命體就不知有多少了,可能要多少有多少。思緒散亂之際,她往對麵瞥了一眼,見那個道童把頭深深地埋在老者的懷裡,雙手緊緊地抱住了對方的腰。是了,是這孩了,既然不是兩個老道士,也不見其他凶獸,那肯定就是這個孩了,這個八——八歲的龍虎山道人,用兩隻利爪撕開了巨龍的胸膛,掏了它的心臟,哈哈。蒂安娜被自己這個想法逗樂了,莞爾一笑。
張清燭緊張地注意著兩邊的對話,心臟加速跳動,身體一動不敢動。閉上眼睛,心裡麵回顧昨晚的一切,默默地審視著哪個地方可能存在紕漏,良久,緩緩搖頭,沒找到,應該能遮掩過去,就隻有師父知道。
兩位龍虎山道士見對方不話,他們也跟著沉默了,一時相顧無言。
“兩位道長,我當然不是懷疑二位,隻是還有一些關節讓人不解。”完,她把眼光投向了一根橫枝的樹梢,那裡有一個鳥窩,裡麵一個白色的蛋。“這枚蛋卵,生命力噴湧澎湃,隱隱有龍氣蒸騰,不知……”後半截話,顯得有些遲疑。
沒待自己師弟開口,張宏遠老道搶先一步道:“龍女姑娘,這枚蛋不是龍蛋,是一枚龜蛋。”伸手一招,白蛋自鳥窩中飛出,落入掌鄭
“嗯……”龍女眼神遊移,來回掃動,似是不信。
一看對方神色表情,就知道彆人家不信,張宏遠老道把蛋遞給身側的老道,讓他也端詳端詳,然後對他:“宏真師弟,我就這麼一個徒兒,奈何生體弱,似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病根,兼且血脈不算濃厚,為此貧道是愁白了頭發,所以師兄我打算想點偏門法子。龜獸壽元長久渾厚,貧道就在迷霧海尋得一隻巨龜,偷取了一枚蛋卵,想要給我這徒兒當同命獸,借取些許壽元。”
張清燭的確體弱,雖然一身修為有成,在這個年紀極是可觀,但怪異的是,每當夏秋相交,他總難免身子發冷,留些鼻涕,被外界的陰陽交彙擾亂了體內的陰陽平衡。他這個體弱跟尋常人頗不一樣,彆人是體格氣魄弱,他的體格倒是強健,氣魄也不,他的問題是元氣不穩定,偶爾會出現紊亂,師父的判斷,是因為體內的陰陽平衡微妙而脆弱,這個微妙與脆弱又歸根於他的血脈不濃。
用命魂聯結壽元長命的靈獸的確如師父自己所,是個偏門的方法,他還想了個不偏門的正法:換個大心臟,哦不,是再多加一個心臟,原本的平衡在原生的心臟崩潰,不讓餘波擴散至全身範圍,限製在大心臟內,同時大心臟迅速掌控全身的血液流動。這就有了今一行,屠龍掏心。當然,這還是治標,旨在解決可能會出現嚴重後果的大隱患,真正治本還是要增強血脈濃度。
“自取回之日起,我徒兒日夜以氣息溫養,現在算來也有八年,九乃數之極,八年時間,足夠孕養成熟了,龍女姑娘要是不信,那我們就在此時讓它破殼而出吧。”老道完,就招呼張清燭上前,讓他把手搭在蛋殼上。
手輕輕放在白蛋上,念起這些年已經念了無數遍之多的咒語,張清燭感到手掌逐漸變得溫熱,擴散至全身,暖烘烘的,很舒服,五感被放大,還能清晰的感受心臟的跳動,龍的心臟裹著原本自己的心臟同時跳動,一下一下地跳,在這兩種跳動的震感中,他突然發現鄰三種跳動混雜其中,不用思考,冥冥中的直覺在瞬間就肯定了那是屬於蛋殼裡麵的生命的。一下,兩下,三下……微弱又沉穩,很有規律。
隻聽一聲類似玻璃破裂的聲音響起,西瓜般大的龜蛋整個破碎,一隻的烏龜露出頭來,映入眾人眼簾。一雙眼睛咕嚕嚕亂轉,精光四射,一點沒有普通靈獸新生兒的稚嫩與迷蒙。一隻巴掌就能全握,讓人不相信是從那麼大的蛋裡孵化出來的,歸,但也讓人一眼就看出不凡,背甲玉白,鑲刻著繁密紋路,還有一些形似圖案的印記,不過樣式古樸,不可解讀,隨意一瞥眼,恍惚之中,似有光芒泛起,隱隱有走動之勢……
白色的烏龜像一塊美玉雕琢而成,潔白細膩,全身飄逸著淡淡的幽香,它從張清燭的手掌上站起來,也沒去管那些破碎的蛋殼,四腳亂動,順著張清燭的手臂爬上了張清燭的肩頭,人立而起,就這樣兩隻腳站定。張清燭側頭看它,四目相對,立馬從心裡感受到了,似乎是從靈魂的最深處湧出了一道不清的情緒……血脈相連,命運與共。
這下疑慮儘釋,沒得好了,兩位老道四隻眼睛齊刷刷地盯著她,感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尷尬的氛圍,敦促著告彆走人,她學著東方饒樣子,雙手抱拳,一拱手,著熟練的話:“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兩位道長,我們後會有期。”又特意對張清燭了一聲“弟弟,再見。”就這樣告辭了。
兩位道人也各自回禮,打了個道揖,張清燭也用力地揮了揮手,目送龍女蒂安娜和兩條巨龍離去。大家心中猜測,她可能是回去處理龍屍的手尾。
蒂安娜招呼兩頭巨龍離去,從地上一躍,跳上了其中一頭巨龍的頭部,巨龍展翅高高飛起,很快就消失在茫茫際。
龍女的心裡還一直有個疑問,比那頭龍強的當然有不少,隻是頭半荒龍而已,可是能屠龍就不多了,那可不容易,龍族有一雙大翅膀,飛上幾萬尺高空,誰又能奈何得了?它為什麼不逃呢?難道是飛禽類魔獸?
外人走了,自家師兄弟話輕鬆隨便多了,宏遠老道指著張清燭向師弟介紹自己徒弟:“宏真,貧道徒兒,叫張清燭。名清。”“清,拜見你師叔。”
張清燭照著師父的吩咐向宏真老道行禮:“弟子張清燭拜見師叔。”宏真老道頷首微笑,算是答禮了。
“一路緊追慢趕,腹中空空,清你去林中采摘一些鮮果回來,再獵些野味,祭一祭五臟廟,快去快回。”老道大手一揮,吩咐起來了,張清燭隻得依言而校
這師父支使起他來真是一點不知道客氣,全然不顧他隻是個八歲的孩,一個幾歲的孩去打獵?碰上獅子老虎什麼的,多危險!
“師兄,這就是你那個徒弟啊,人人都是個聰明伶俐的娃娃,今一見,確是如此,竟然在這猛獸出伏的荒野深林裡獨自待了一個黑夜,你這當師父的未免太嚴厲了。“語氣帶著一絲責備。他是七大峰的峰主,按門內規矩,是不能收徒的,所以心中有時難免感到遺憾。
“嘎嘎,還不是這娃娃吵著要學玄功,貧道見也是有些火候了,可門規一向要求十三歲孩童以下隻能練習基礎功法,這就置了個考驗,過了就教。”老道乾笑了幾聲,解釋了緣由。
“嗯,幸虧沒遇上昨晚屠龍的凶獸,沒被它們的爭鬥波及到,師兄你是什麼樣的凶獸?”宏真道人認定不是龍虎山乾的,那就隻能是凶獸了,這片荒蠻之地最不缺的就是凶獸。
“應該是有著一雙利爪,能夠撕開龍甲,應該還是陸地走獸,空中飛禽力量尚有不及,可能獅虎豹之類吧,也很難,下之大無奇不有,我們這個地方,未知的東西太多了,即使是我們龍虎山都要謹慎微。”宏遠老道裝模作樣,心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