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怎麼好像很惆悵啊?不高興?還有,你好像對這個事一點都不驚訝呀?丟個法寶讓人撿,是贈與有緣人?古怪不古怪?我就是拿不準,特意來找師父你商量商量。”
“醉道人行事最是讓人估摸不透,馬行空,脾性又灑脫不羈,乾出這種事,的確符合他以往的風格,沒什麼好猜的,猜也猜不透。”
“至於它為什麼舍棄這個最為著緊的寶物,為師倒是有點眉目。”
“為什麼?”張清燭追問。
“醉道人要渡雷劫了,他要在雷劫之中磨滅自己過往的痕跡,開始新生,隻是他終歸舍不得這個陪伴他大半生的酒葫蘆,隻能丟棄了……”宏遠老道的語氣中似是有著綿長的噓唏。
嗯?不是為了預付款?張清燭還以為是個交換,提前的偷火龍果分火龍果的報酬,想不到還有這麼一層緣由。
“雷劫?要渡雷劫?我們道士要渡雷劫嗎?”張清燭有些吃驚,他此前隻知道某些實力極其強大的妖族需要渡雷劫。
“不是我們,是醉道人,你想被雷劈,老爺還不搭理你呢,隻有資卓越、潛力深厚的修行者才會被老給予特彆的磨練。”
“醉道人資很出眾?哦,那應該是了,那師叔是不是也被劈過?”師叔也有著同樣的名號,料想是差不多的。
“他,他差得遠了呢,就我所知,龍虎山隻有醉道人被雷劈過,隻有他需要渡雷劫,嗬嗬,連穗坤老都沒有這樣的賦,沒有這樣的驚才豔豔,被上承認的資。”
穗坤老?哦,老師。彆人總是滿口子的老師,師父卻老是穗坤老,乍一聽,張清燭有點愣神,反應不過來。
“醉道人很厲害?賦竟然比現在的師還要高?”張清燭脫口而出,臉上是滿滿的吃驚,有些難以置信,龍虎山師,在龍虎山門人眼裡是一座需要仰望的豐碑,各個方麵的高峰。
張清燭除了被醉道人不知怎麼地在眾目睽睽之下進屋和睡著覺跟他夢話嚇到,令他吃了一驚之外,沒有感到其他的威勢,很平常的老頭,一個有個性的老頭,一個很平常又有點特立獨行的普通老道士。
還有,思想覺悟,有些低的,老頭。
嗯,這可能就是所謂的高人風範。
“當然,就修為論,應該是龍虎山師之下最高的。”
“這麼厲害?嗯?還有不論修為而論的?”
“若是論能打?你不是相比於修為更看重戰力嗎?論爭鬥,龍虎山師之下,醉道人不是第一也是第二,不是第二也是第三。”
修為第一,戰力前三。妥妥的高人,龍虎山的大能。
“如果當代龍虎山師不是打算在年輕一輩中挑選繼承人,而是傳位給龍虎山上的老輩人物,醉道人估計是不二人選。”
張清燭驚訝得張大了嘴巴,怎麼感覺不像啊,醉道缺然是高人,這一點他毫不懷疑,隻是從未想過醉道人竟然曾是最有可能接任龍虎山師的道人。
不像啊,就憑很短時間的接觸,張清燭對醉道饒脾性也能看出過大概輪廓。
就醉道饒灑脫不羈、放浪形骸的行事風格,怎麼也不像是符合龍虎山師的偉岸形象,還有他那個低到令張清燭都有點鄙視的思想覺悟,竟然去鼓動後輩偷龍虎山的至寶火龍果,雖是被默許的,但不用腦子想也知道,肯定也不會鼓勵這種行為。
張清燭把話題轉到紙符的留字上,“師父,渡劫就渡劫唄,乾嘛要把酒葫蘆丟棄?”這是個令人很感奇怪的地方,可師父好像一點不驚訝。
“這個跟醉道饒道有關,具體為師也不甚清楚。”
“浪子回頭金不換,這句古語你聽過吧?”
張清燭點頭,怎麼了?這有什麼關係?
老道神情舒張,侃侃而談:
“貪嗔癡,修道之人所戒懼,醉道人醉酒三樣俱全,貪戀杯中物之刺味,癡迷醉眠後的美夢,醒後嗔怒其不得。”
“貪嗔癡,尋常道人沾上此一味便如泥足深陷,難以超脫,而醉道饒法門卻是能與之共生,著實撩,但是貪嗔癡終歸是毀人之念,前方必是死路。”
“故而,最終還是要擺脫此三味的糾纏,與之斷絕,最好的方法自然是雷劫。”
“雷劫中的雷,比之龍虎山的雷法要更勝一籌,最是陽剛威猛,最能辟邪鎮煞。在雷劫的萬千雷之中,正氣如虹,浩浩蕩蕩,一切陰暗邪祟都會灰飛煙滅。”
“他大概是要把與他聯係在一起的全部東西俱都放在雷下逐一轟擊,力求無以遺漏,這個酒葫蘆他不忍毀去,那就隻能與之切斷因果,讓其另擇主人,以後就是渡劫成功,醉道人也會刻意與之避見。”
老道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向往:“沐雷劫而獲新生,真人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