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火海之中,巨龍的身影傲然聳立,在上方如高山一般,兩隻巨大的眼睛謹慎地來回掃視,時刻注意著突變的發生,它並不相信道人會被困住,不過他也同樣疑惑,現在整片空都被點燃了,劇烈的高溫令被火焰包圍的區域中的一切都會慢慢自燃,以人類孱弱的身體根本無法如此高溫的燒烤,即便是龍族這樣強健的體格體魄也難以抵擋,他的龍炎是紅豔色的極致中帶有一絲幽黑,有著極強的腐蝕性,不僅銷金蝕鐵,連靈魂都能在久炙中被那一絲黑炎一點點侵蝕。
如果不是自己的龍炎不會灼燒己身,那他此刻也不敢久立於火海中,越是血氣旺盛,越是能助燃紅色火焰中的黑火苗。
除非人族借助法寶,否則根本不可能在這樣的烈焰中存活,人類的特點是修行速度極快,這是龍族極為羨慕的,龍族除了少數極為卓越的個體,其他的絕大多數都被血脈所限製,先強大的血脈是他們相對於其他種族最有力的依仗,可最強大的恰也是最牢固的桎梏,能夠掙脫枷鎖的獲得自由走向更廣闊的空,在整個龍族曆史都寥寥無幾。
但是,人族的修士不管多麼高的修為,孱弱的身體始終是他們最大的短板,有時是最大的弱點,而現在的情況則是成了非常要命的死穴,隻要伸手輕輕戳中,看似極為強大的敵人會毫無抵抗地倒下。
可是此時巨龍沒有感應到人類法寶的特有氣息,它能夠斷定張文龍沒有祭出法寶,至少是直到現在這一刻為止,張文龍沒有用法寶來抵禦黑炎的炙烤侵蝕。
張清燭緊張地注視著空中的戰況,期待出現令人驚喜的變化,他不是醉道人,沒有醉道人對張抱非道饒巨大自信,醉道人從始至終都沒有考慮過眼前魁梧道人落敗的可能,也沒有醉道人對張抱非道饒不懷好意,即使是眼前道人在巨龍手上吃虧了,醉道人估計是不會同仇敵愾的,反而會幸災樂禍。
除了他和張抱非道人同為龍虎山門人外,還有一層緣由,因為他跟張百樺女道士打過照麵,張抱非是張百樺的師父,他間接又多了一分親近,自然希望道人最起碼要安然無恙。
可是此時,情況很明顯是不容樂觀了,非常嚴峻,如果再有個一時三刻張抱非道人沒有衝出沸騰燃燒的火海,恐怕是……最壞的結果是屍骨無存。
頭頂的上方空紅豔豔的火焰依舊在劇烈燃燒,張抱非道人被火焰吞沒,難覓蹤影,場麵一時陷入莫名的沉寂。張抱非生死不知,也不見還擊,連個掙紮都沒櫻
正當張清燭為上麵詭異的平靜而憂心的時候,在遠處的邊,也就是醉道人消失的方向,從模糊發亮的際線上爆發出一陣極大的響聲,聲波滾滾掃蕩而過,從遙遠的距離傳到張清燭耳中時,還依舊能直鑽腦海帶出陣陣的嗡嗡轟鳴,令張清燭整個人不禁一哆嗦,不由自主地劇烈顫抖。
張清燭與張竟初對視一眼,俱到感受到彼此眼神中所包含的驚駭。
是雷轟,真正的雷轟,不是像雷的轟鳴,是真正的雷鳴,不是電魔法或者是雷道法,是真正的打雷,從上直直劈下的雷。
張清燭和稍大一點的張竟初都還算是少年,對雷法的修煉才剛剛入門,並不能融會貫通其中的博大精深,但龍虎山上的道士或許是生就跟雷親近,有著不清道不明的特殊關聯,兩個家夥感受著傳到腦海裡的嗡嗡轟鳴,感受到嗡嗡鳴響中蘊含的特彆氣息,心中本能地、毫無根據地冒出一個明悟:這是從上打下來的雷。
緊跟著,冒出的第二想法是,這是醉道人所打出來的。
兩人立馬同時轉頭遠望,在響雷傳來的方向,不斷有明亮的電芒閃爍,明滅輪轉,巨大的明亮的瘋狂扭動的雷電憑空在極高的空上垂下,瞬間下劈,直達下方模糊的地分界線上,間或幾條垂掛的雷電又糾纏在一起,交織成一張恐怖的閃亮大網,似是要將整個地包裹進去。
雷電閃爍,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即使是中間隔著重重山巒,張清燭依舊能感受到其中令人從靈魂深處感到震顫的威嚴意誌,以及毫無遮掩的洶湧澎湃的毀滅與破壞的煞氣。
“醉道人,你竟敢……”遠處傳開一個憤怒的聲音,後半句被堵在嘴裡出不來。因為更大的轟鳴和巨大的雷網瞬間出現,瞬即淹沒了那個聲音和聲音的主人。
雷網突兀出現在遠處的空中,瘋狂地在空中蔓延,不斷地互相纏繞,縱橫交錯,像是在空中一瞬間開滿了白亮而刺目的鮮花,琳琅滿目,目不暇接,映照著東邊的旭日,有著不出的詭異與彆扭。
就在這個時候,在張清燭的心神被遠處邊的異變所吸引的時候,頭頂上的戰況終於起了變化,總算起了變化,突然間起了變化。
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從火海中,從重重糾纏的火焰中,從熾熱的高溫中,直衝向上方像山一般巨大的巨龍,留下一道道殘影,速度快到了極點,幾乎是一瞬間就出現在了巨龍的麵前,一個如山般沉重的身影,一個在空中隻有豆粒般大的黑點,在寥廓的空中兩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張清燭奇怪,以張抱非道人表現出來的身法速度,他跟巨龍之間的那點距離本該在眨眼間就能衝到巨龍的麵前,怎麼會在火海裡麵耽擱那麼長的時間,被困住了?
“哼……不怎麼樣嗎?你不是有備而來嗎?不是專門來邀戰的嗎?剛才的光雷倒是很不錯,可惜並不奏效,你這口龍炎有點特點,但是威力太弱了,貧道特意待在火裡麵被燒了一會,隻是有點心口發悶。”
“你比紅夜差太多了。”道人麵無表情,語帶嘲諷。
張抱非急速靠近巨龍的頭額,右手成拳高高揚起,用力揮出,打向的巨龍,頓時鱗甲紛飛,血肉模糊,一雙肉拳像鐵錘一樣擊打在堅若精鋼的鱗甲上麵,在拳頭與深幽色鱗甲接觸的一刹那,響起了金屬交擊的錚鳴之音,同時爆發出一連串的火星飛濺。
“吼……”巨龍遭受重創,痛得吼叫連連,但卻絲毫沒有辦法扭轉現在的局麵,魁梧道人一拳一拳慢條斯理地砸下去,都是一個動作,高高揚起拳頭,猛然砸下去,再抽手往回收,拳頭再高高揚起。道饒臉色從始至終都是一個表情,冷漠之中帶著一點暴戾。
“吼……”巨龍再吃痛之下拚命掙紮,不斷地瘋狂拍打翅膀,巨大的龍翼如垂之雲,鼓蕩起漫的狂風,狂風化為利刃,在整片空間快速地穿梭切割,但毫無辦法,高大魁梧的道人立身於它身前頭部的位置,雙翅拍打下鼓蕩出來的風刃絕大多數都夠不著巨龍的頭部,即使打到了,照先前張抱非的表現,估計是一點作用都沒櫻
但是戰場下方張清燭他們所在的山頂上就慘了,無數的風刃帶著淒厲的呼嘯在他們頭頂上飛速劃過,嚇得他們趕緊低下頭鑽進水中,風刃密密麻麻飛來,不斷打在山頂上的兩根水柱上,幸虧兩根水柱足夠的堅韌,風刃在上遠處以極速帶著巨大的力道飛來,凶猛地打在水柱上,劃開水柱的表麵後便消融在水中,激起水柱內水波劇烈地蕩漾。
“吼……”巨龍不斷咆哮,瘋狂地掙紮,但絲毫不影響道饒行動,道人一連捶打了八拳,把巨龍的頭顱打得血肉模糊,鮮血像激泉般噴射,大片的血雨灑下,與之伴隨的是淒厲的龍吼響徹地,但道人毫不留情,依舊冷漠而從容地揮出第九拳。
張抱非心中或許是記住了醉道人臨走前最後的囑咐,不能傷害巨龍的性命,出拳打下的位置全都避免了巨龍的要害,反而故意選在了最為緊固的頭蓋骨的位置,儘量遠離巨龍頭骨下兩隻巨大眼睛。魁梧道饒每一拳都極為凶猛,一拳下去就是一個大坑,血水瞬間飛濺而出,將道饒身上的道袍染上幽暗的血紅色,血腥味撲鼻。
但道人絲毫不在意,或許,他還特意敞開胸口,讓噴射而出的血雨更多地落在的身體上,血雨噴濺在道饒身上,就好像是水滴落在燒紅的鐵塊上,一瞬間被高熱蒸發,冒出輕煙,同時傳出“嗤嗤”的急促短音,霎時間高大魁梧的道人被煙霧所籠罩。
張清燭躍上水麵,冒出頭,看向上空,親眼目睹了張抱非道人高高揚起拳頭,打出鄰九拳,一如先前八拳沉穩有力,從容不迫。
張抱非臉色冷峻,雙眼閃過一抹赤紅之色,整個人所散發出來的氣息瞬間變得暴虐,無邊的煞氣滾蕩而出,身上的道袍被吹得獵獵作響,發髻忽然被吹散,長發狂亂舞動,這一刻,張抱非仿佛如高高在上的死神,冷眼漠視著眼前似要即將被收割的弱生命,像一座山一樣龐大的弱生命,巨獸此時卻像被俯視的螻蟻,眼中的慌亂一閃而過,無所作為也無能為力,等待著被宰割的命運。
張抱非的拳頭猛然下砸,“嘭”,巨響傳出,一個巨大的爆炸,將巨龍半邊頭顱炸得稀爛,爆出無邊的血雨,從空中飄灑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