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柏前?”
張清燭低聲重複著這個人名,他有印象,記得,好像是張福善道人和張福德道人的師父。
修為是築基的巔峰,其實也算不低了,可也算不得高,就連他師父張宏遠也已經堪堪過了那條界線,實現了一定程度的超脫,生命的本質出現了真的升華。
而更讓人感到情何以堪的是,兩個徒弟都已經是築基的巔峰了,跨出那一步越過那條界線是隨時有可能的。
而照張壽鹿道人的說法,在大多數龍虎山道人的心目中,兩個徒弟必定是要比師父更快晉升的,作為師父的,可能一輩子都不能跨過那一條線,即便它隻有窗戶紙那樣薄。
就是那一點點的距離,就是兩個世界的差彆。
張清燭頷首,麵色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一點點的嚴峻,這種事不是個高興的事,看來是不能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老前輩……”
張清燭正要問候,簡單地寒暄敘個話,可卻被對方打斷了,對方興衝衝地向他問了一個問題:
“你是第一次到龍虎山的蓮華五台吧?”
“剛才在高空中向下望,感覺怎麼樣?”
對方的眼眸盯著自己,很認真,帶著點期待,這一點弄得小道士一頭霧水,又有點緊張。
隻是一個觀感而已,他不知道哪一點值得對方期待了。
他認真想了想,既然彆人很認真,那最好還是不要瞎蒙,如實回答或許是最好的。
“看著,像是在山脈上有一朵蓮花……”
“那些山脈,回想起來,倒是很像蓮花下的枝條,隻是不像真正生長在池塘裡的蓮花……”
“像是在一棵大樹上,生長出了一朵蓮花……”
“嗯,五瓣的蓮花……”
老實說,這樣的回答,中規中矩,很是平常普通,他自問也實在找不出什麼亮點值得讓人期待,不過,這確實是他的內心想法,就是這麼一個觀感,沒有編造,也沒有隱瞞沒有粉飾。
“蓮花?”
“那隻是個說辭而已……”
張清燭觀察到,對方並沒有如他預料那般流露出失望,反而眸子亮了一下,有點振奮。
老道人立馬興衝衝地反駁了一句,語氣裡有點冷哼的意思。
張清燭微微頷首,心裡有點明白,對方期待的可能正是這一幕,期待的就是自己那平常普通的回答,好讓對方往下邊展開。
張清燭知情識趣,當即給對方捧了下哏,故意裝作不解和好奇地問道:
“老前輩,這裡麵,還有說道?”
“願聞其詳……”
其實,他的表情也不用怎麼去裝,他確實也是好奇,確實有著不解。
“嘿嘿……”
又來了……
張清燭心底裡搖頭,對方怎麼這麼喜歡這樣笑,好像生怕彆人不知道自己是個反派似的。
老前輩,隻有反派才這麼笑……
吐槽歸吐槽,但還是很認真聽對方講下去,這種老東西,跟老天師一個輩分的,沒準還真的知道一些被人不知道的故事。
嗯……
或許,會知道不少老天師很久以前的一些黑曆史……
“這哪是什麼蓮花啊?”
“這就是一隻手!”
“一隻大手!”
“一隻黑手!”
“這隻黑手,抓著上邊的龍虎山天師府!”
對方像是憤然地罵出了一大堆,而後轉過身背對著小道士,仰望頭頂方向,在那裡,應該就是他話語中所指的龍虎山天師府的所在。
張清燭悚然一驚,但沒有愣住,本能地看著對方,看著對方轉過去之後露出一個背影,看著那道人的背影這才有些愣神,好一會之後,循著對方的目光也仰著頭往上望。
看不到什麼……
隻有藍天和白雲,還有宮殿式的道教宮觀建築,還有就是間或飛起來的一兩隻飛禽……
張清燭回想當時在高空上看到的圖景,想著此時所望的那個方向,感覺並無特彆之處,似乎跟彆處是一樣的感覺……
隻有成片成片連綿不絕的高聳建築……
屹立於高大山脈山間的高聳建築,帶給人的感覺,是震撼的……
而在這種震撼之外,並沒有其他特彆鮮明的特征被注意到……
“像一隻大手,抓住了龍虎山天師府?”
張清燭重複著這一句話,這句話,讓他有種深深的惡寒,從心底最深處上湧的最本能的情緒。
驚懼!
流露在表麵的,還不至於,有所掩飾……
他感覺到惶恐!
他有些慌亂了……
“老前輩……”
他下意識地招呼了一聲,可是卻發現接下來不知道要講些什麼,一種無言的沉寂與陰冷感,霎時在空氣中徘徊,讓空氣仿佛一點點在凝固……
“你能看到龍虎山上滲透著的黑氣嗎?”
“就是從那隻手掌中滲透下來的……”
對方轉過來,盯著他的眼睛,看得很認真。
黑氣?
龍虎山上?
沒有啊,目之所及,風和日麗,春光明媚……
念及此,他遵循本能茫然間搖頭。
“這就是貧道的本事……”
“貧道通過上百年的苦修,掌握了的本事……”
“其他道人,龍虎山上的其他道人,包括龍虎山天……”
“嗯,可能要除去他之外……”
“龍虎山天師之外,誰也沒有貧道這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