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看到了……
看到了,在那無窮遠的天上,他看到了一個人。
披著一身紅色的法袍!
不是!
是軍服!
是紅色的軍服!
在這時,張清燭凜然清醒,完全清醒,那是一個人,穿著一身大紅色的軍禮服。
紅色的禮服,就像是鮮血那樣赤紅!
在張清燭的眼簾裡映入了那個紅色身影的一刹那,那個身影頓時一震,身體一震,精神上也同時一振,張清燭注意到,對方也應該感應到了自己的存在,緩緩轉過身來,一點點地轉過身來……
昂起頭,仰望了過來!
視線在半空中交彙,彼此注視著對方。
好一陣,對方點點頭,頷首示意。
而張清燭隻是愣愣望著那個身影,對對方的動作,審視和致意,恍若未覺,此時此刻的他,有著一種感覺,強烈而又很微妙的感覺,他覺得,自己腳下的那個身影,似乎已經觸碰到了此時相望的那位於極遠處身影。
那被尖頂帽包裹遮蓋著的頭部,腦勺後有著兩個丸子頭的陰影,凜然有目光投射而出,同樣注視著那身披鮮豔紅色的軍禮服的身影。
在那陰影濃鬱的黑中,有兩抹亮光閃亮,瞬間騰起而又熄滅,仿若從未發生過一樣。
但張清燭知道,可以感應到,在那眼球中,仿若是水晶球的深邃與晶瑩剔透中,也仿若是泡泡一樣虛幻與脆弱,在那光亮的圓球中,有一個身影被映入,一個身披紅色軍禮服的身影。
張
張?
突然,福臨心至,他有一個感悟,對方姓張!
竟然,也姓張?
這個驚訝情緒在心中一起,讓他猛地一震,理智完全複歸,他有種在夢中蘇醒恢複理智的體驗,頓時,眼前所有的夢幻化作了一片虛無,隻有一片白茫茫的光。
眼前的一切淡去,視野裡浮現出更具實感的景象,在龍虎山裡,鬱鬱蔥蔥是一成不變的底色,在身旁,是兩個非人。
小魔女,還有布偶娃娃女士。
“哦,是你們啊……”
這時候,張清燭是完全清醒過來了,不止是理智的完全恢複,也清楚了當前的情況,他的記憶瞬間清晰,他是在服用魔藥。
在兩位非人的異類生命麵前,服用危險之極的魔藥。
叫什麼來著?
“小魔女的魔法鬥篷?”
他心裡這樣想著,下意識地轉過了一個念頭,想要看看自己的所謂魔女袍是什麼,腳下踩住的,是剛才見過的影子。
是那一位魔女。
他的倒影,是厄運魔女的形象的影子。
他的影子,是厄運魔女!
而他目光所視,那長長的影子從腳底下的一點,一直延伸到了視野的儘頭,一大片陰影,一片漆黑。
心裡卻也還是有著一點遺憾,他似乎沒能更看清那個身影,隻是,對那個氣息,已經銘記在心了,這麼一陣,已經頗感熟悉了。
相信,下一次有機會撞麵,會在第一時間認出對方來。
他相信,會有這樣的機會的,會有那麼一天。
他很篤定,他內心確信。
倒不是他對此有什麼執念,自然更談不上什麼浪漫想象和懷舊情懷,而是,是一隻純粹的感覺,仿佛那是,命運的安排。
命運的安排的邂逅,是一定會到來的。
這或許就是宿命,他必須麵對的宿命,不管他喜歡或不喜歡。
即便,那很可能就是悲劇命運!
他隱約有個感覺,未來並不樂觀。
這個人,帶給他的感覺,簡直就是張鶴稚的加強版,張鶴稚的那個觀感,其實要較真的話,那還是自己胡思亂想導致的,可能純屬是想多了。
而這位姓張的老兄,也不知道是什麼來路,但他覺得,應該不是什麼本家之類的。
不搭嘎啊……
穿著軍服,而自己是身披道袍,不是一條道上的。
很可能,會是真正的生死大敵啊……
至於張鶴稚小師弟,對比這一位象征著鐵與血的紅色軍禮服,那隻能算是內部矛盾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那個人,是誰?
是什麼人?
一邊想著這個不能壓抑住不想的疑惑,一邊心裡湧動起一種衝動,隨手抖了幾下,頓時,腳底下踩著的陰影,像是一塊幕布一樣被抖了起來,猛地一旋轉,劈在了身上。
隨之背後的陰影上湧,一頂黑色的帽子蓋在了小道士的頭頂,將他整個人兜裹住,掩蓋下的黑影,完全將他的整張臉龐遮罩住,這一刻,麵目完全不再清晰,在黑暗中,隻露出些許模糊的輪廓。
而自頭頂上投下的黑暗,不止是遮罩住臉龐,還將臉龐以下的身軀也投下了黑夜的身影,將他整個人從上到下都裹罩在黑影裡。
一件黑色的複古法袍,就這樣,以這樣意想不到的方式,披著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