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蔓延。
呼延真擦乾臉上的血,麵色無比難看。呼延雲緩緩睜開雙眼,把玩著手裡的酒杯,冷笑了一聲:“沒用的東西。”
呼延真壓住心中火氣,低頭道:“父王,周人不足為懼。”
呼延雲冷哼一聲,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那就姑且再給你些時日,自己去領罰。”
“是。”
呼延真轉身離開的瞬間,與呼延烈擦肩而過。呼延真腳步一頓,忌憚地看了呼延烈一眼,又不甘地收回了目光。
營帳內。
“父王。”
呼延烈行了一個禮,呼延雲聞聲,應了一聲,聲音比起剛才溫和不少:“坐。”
呼延烈點了點頭,靠在呼延雲膝旁坐下,興奮道:“阿娘的身體好了不少,估計下個月就能除了病根。”
呼延雲摸摸他的頭,心情也像好了不少似的,笑道:“好好照顧你母親,其餘的事情有父王在,不用擔心。”
“嗯!”
呼延烈的眉眼隨了他母親,總帶著幾分說不出來的溫柔。那是草原未曾有過,也留不住的東西。
呼延雲回過神來,拍了拍呼延烈的肩膀,“若是有一天父王不在了……”
呼延烈聞聲,有些錯愕地看向呼延雲,語無倫次道:“父王,您……”
呼延雲止住話頭,哈哈大笑一聲,“不說這個了,最近都和傅將軍學什麼了?”
呼延烈聞聲,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認真地想了半會兒,絮絮叨叨道:“好多好多呢,不過和母親說的都大差不差。”
說完,呼延烈仰頭看向呼延雲,天真道:“父王,等把大周打下來,我可以和阿娘回去看看嗎?”
呼延雲麵色複雜,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到那時,你母親怕是不會同意。”
“啊?為什麼?”
呼延烈有些不解,呼延雲歎了口氣,“彆在你母親麵前說這些。”
呼延烈有些疑惑,但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風沙依舊。
謝雲清擦了一把汗水,坐在江秦旁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軍中沒有那麼多規矩,天氣也熱,謝雲清便學著江秦的模樣,將上衣解下綁在了腰間。
汗水淌過胸膛,謝雲清放下杯子,不經意瞥到了江秦精壯的身軀。
他盯著看了半晌,目光有些羨慕。江秦感受到他的目光,轉頭問道:“怎麼?”
謝雲清撇了撇嘴,歎歎氣道:“我還得練多久,才能變成你這樣啊。”
江秦“啊”了一聲,低頭看了自己一眼,才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笑道:“繼續練吧,練個一年半載的就差不多了。”
見謝雲清仍是沮喪地模樣,江秦出言寬慰道:“彆傷心了,不就是幾塊肉嗎,你又不是沒有。”
“……哪兒有?”
江秦戳戳他肚子,齜牙笑道:“這兒不一整塊呢嘛。”
謝雲清拽開他的手,怒了,“你真會安慰人!下次彆安慰了!”
江秦哈哈大笑,“行了,逗你玩兒呢,這玩意兒多練練總會有的。走吧,休息好了就繼續練。”
又練了一下午,等到暮色將至之時,謝雲清才拖著酸痛的身體回了營帳。
腰酸背痛。
謝雲清洗漱完倒在榻上,連睜個眼都覺得費勁。裴晏華瞧著他這般模樣,好笑的同時又有些心疼,也舍不得再去招惹他,便隻伸出手去給他掖了掖被角。
正欲轉身離開之際,少爺蹭了蹭他的手心,聲音沙啞:“唔……容安。”
裴晏華動作一頓,放輕了聲音,柔聲道:“好好睡覺,不吵你了。”
謝雲清迷迷糊糊“嗯”了一聲,卻又伸出手攥著他的手腕,怎麼哄都不願意鬆手。
裴晏華輕歎一聲,終是上了榻。
謝雲清習慣性往裴晏華懷裡湊了湊,這幾日日頭太大,少爺的皮膚都被曬傷不少,卻硬撐著沒朝他訴過一次苦。
裴晏華拿出藥膏,給他的臉和脖子都上了藥。謝雲清困意十足,手虛虛搭在他手腕上,見拽不開,哼哼唧唧幾聲,閉眼小聲喚道:“容安。”
裴晏華抹完最後一處傷口,應了一聲,“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