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陳叔,王叔。”
聲音還算正常,這讓陳叔達和王珪鬆了口氣。
“咯吱”一聲打開門,兩人走了進去。
裡頭昏暗無光。
陳叔達和王珪對視一眼,隨後王珪前去點燃蠟燭。
火光升起。
於兩人眼前,李承乾正背對著他們,雙手負立,一直緊盯著他眼前的那一副詩句“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陳叔達心中一凜,連忙上前,開口說道:“太子殿下,我幫您把這副詩句給撤下來。”
這副詩句出自晉陽居士,以前不知道他身份還好,可現在晉陽居士身份曝光,是太子殿下的二弟,也是敵人。
讓敵人的一副詩句,掛在東宮最為重要的書房裡,未免有些奇怪。
陳叔達上前,然而卻是被李承乾阻止。
“不,不必。”
李承乾伸手製止。
“這……”
陳叔達有些不能理解:“太子殿下,這詩句,就這麼掛著?!”
李承乾眼眸閃爍:“晉陽居士乃是二弟,這的確出乎意料,同時也驗證孤心中某些猜想。”
“以前麵對二弟時,雖然他表麵給所有人的印象,是很紈絝,可孤始終感覺哪裡不對勁,有一種……些許割裂之感,總覺得他是在隱藏著什麼。”
“而今夜得知二弟,乃是傳說中的晉陽居士後,心頭有塊地方,總算是可以拚接上。”
“孤的感覺,一直沒錯,二弟他隱藏極多,咱們對他的了解,實在是太少,太少。”
陳叔達無奈一笑,些許惆悵:“是啊,陛下生了個麒麟兒,藏鋒數年,直到現在才被我等發現,可能……這還隻是冰山一角。”
王珪歎氣道:“藏鋒數年,於前些天開始鋒芒畢露,這是不是在說明,楚王已經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這句話引得陳叔達深思。
是啊。
這麼多年,楚王一直藏著,而最近卻是接二連三被曝光出來。
以楚王這份隱忍性格。
若他不想自己事跡公之於眾,又怎麼會被天下人知道!
這是不是在說明,楚王該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好了?!
這讓陳叔達內心極為不安。
潛藏數年,所圖必定極大。
而圖的除了皇位,他已經想不到楚王這個身份、這個位置,還會想要什麼。
“太子殿下,您應該要小心了啊,楚王十之**是針對於您!”
陳叔達提出建議。
李承乾眼眸微眯,沉著聲道:“孤會注意的,這幅詩句,孤已經換上二弟真跡,爾等往後不可再動,見詩如見人,孤,要從此詩句、字裡行間中,揣摩二弟之想法。”
聞得此言。
陳叔達和王珪兩人,是徹底放心下來。
還好。
太子殿下沒有因為晉陽居士是楚王,就此被打擊到頹廢,還好,還好……
兩人又和李承乾寒暄幾句,接著便退下了。
“咯吱”一聲,大門關閉。
書房裡,
又隻剩下李承乾一人。
他來到那副詩句麵前,閉上眼眸,伸手觸摸其具體字跡。
“老師,不……或者說,二弟,你讓為兄找到此生之目標,為兄是真要謝謝你。”
“可你詩句中,所圖之大,連為兄皆是汗顏,嗬嗬,你太像父皇了,可為兄,卻不像咱們的叔叔李建成。”
“為兄會光明正大打敗你,從父皇手中接過帝位,繼我李家之誌,鎮世家,擁寒門,為大唐建千年帝國之根基。”
“若為兄輸了,以你詩句之宏願,為兄敗在你之手裡,亦死而無憾。”
說罷,
李承乾睜開眼眸,轉身坐在椅子上,從旁邊取出一副新的詩畫。
將其打開。
李承乾平靜注視著詩句。
太陽初出光赫赫,千山萬山如火發。
一輪頃刻上天衢,逐退群星與殘月。
整個大唐。
終將在他的帶領下,如那初日一般,噴薄愈發,充滿活力,要把這赫赫光輝,灑滿天下千山萬山!
…………
太極宮。
今夜,李世民很蒙圈,非常的蒙圈,
不止是他,旁邊長孫皇後亦是如此。
隻因他們得到一個消息。
傳說中的晉陽居士,今夜沒有現身,但是他的身份卻是曝光了,是楚王,李寬!
!
他們的二兒子!
“這,寬兒居然是晉陽居士?!”
李世民大寫的蒙圈。
這是他從來不曾考慮過的。
李寬一個摸魚王,一個是有氣吞天下之才的晉陽居士。
這兩者,到底是怎麼聯係到一起的?!
蒙圈!
實在蒙圈!
“是啊,陛下,臣妾剛聽時也是極為驚訝。”
長孫皇後無奈搖頭。
她下午還和小兕子說過,晉陽居士和寬兒誰詩才更厲害呢。
小兕子認為是李寬。
她認為是晉陽居士。
各執己見。
結果怎麼著。
哎~這兩是同一個人!
絕了!
長孫皇後都在懷疑人生了。
“真是離譜,離譜至極!
”
李世民連忙返回處理政務的位置,從旁邊拿出一副詩畫,徐徐打開。
刹那之間。
一副詩句,映入眼簾。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此詩句是晉陽居士真跡。
其詩句之宏願,連他初見時都歎為觀止。
認為其定是治世之才。
結果。
你和我說。
這人特麼的是摸魚王李寬!
李世民感覺很不可思議,越看這詩句,越覺得不對勁。
合著自己一直視為聖言、並將作者視為不世之材,無比敬畏,結果是自家人李寬。
怪!
怪異至極!
“陛下,怎麼了?”
“為何悶悶不樂的樣子?晉陽居士是我們孩兒,你理應高興才是。”
長孫皇後走了過來。
然後看向那詩句。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她呢喃著。
旋即,瞪大眼眸。
這句話……
這句話?
這句話!
長孫皇後的心路曆程,可以說是就是這般,剛開始有的還都沒有反應過來,但隻要稍稍品味一下,整個人都感覺像是要麻了一般。
頭皮癢癢的,好像是要和腦袋分離了。
還有身上的雞皮疙瘩,一層又一層的,奇癢難忍。
體內的血液猶如過山車般,直上直下,連帶著她的呼吸,都不順當。
發懵!
腦袋有點發死機!
四肢有些不聽指揮!
她再度瞪大眼睛看著這詩句。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這句話,太震撼人心了。
讓她一介女流之輩,都感覺自己身處四周的迷茫,刹那間變得清晰無比。
為什麼讀書?
這句話可以說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直接內心!
爆炸,真的是太爆炸了!
這話,能是一個年僅十二歲的少年所說?
這怎麼可能啊?
寬兒不學無術,不喜功課,五經要義幾乎都沒有任何的學習,他,怎麼可能說出這句話呢?
太荒誕了,這真的太荒誕了!
“觀音婢,你這是第一次看到晉陽居士之詩吧?”
長孫皇後下意識點點頭。
她身處後宮,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加上又是女流之輩,所以沒看到晉陽居士詩句,隻知道晉陽居士是文壇之首。
李世民無奈一笑,頗為苦澀道:“他的詩,都是如此大氣磅礴,有滿腔宏願,氣吞天下。”
長孫皇後咽著口水:“陛下,臣妾……算是也能明白了,寬兒之能力,已是超乎臣妾想象,隻是,您為何看起來不太高興。”
按理來說,
孩子如天生的遊龍般強大,應該高興才對啊。
怎麼還悶悶不樂的?!
李世民再度苦澀一笑:“觀音婢,朕是不太高興,因為……朕在擔心承乾和寬兒啊。”
“朕之前去看過父皇,從父皇口中得知寬兒情況,原本朕以為寬兒與世無爭,可他是晉陽居士,擁有氣吞天下之才,如此之人,怎會鹹魚一生?”
“仔細想想,儲藏糧食,紅薯,外麵的火鍋等等,寬兒隱藏的太深了,定有所圖才會隱己鋒芒啊。”
“朕擔心,他們兩兄弟會打起來。”
“這……”長孫皇後下巴倚靠在李世民肩膀上,右手為李世民撫順心口,柔聲道:“陛下,那你的任務,也重了啊,手心手背都是肉,需要好好權衡他們兄弟二人。”
這些都是他們
男人的事情,長孫皇後不想插手,也不該插手,她也不給建議,隻怕自己的建議,會影響李世民的判斷。
“嗯,朕會儘量妥善安排好。”
李世民長歎一口氣。
其實。
還有一件事情,他沒有和長孫皇後說。
甚至是天下學子,也沒有多少人知道的一件事。
晉陽居士……
原本的署名,並非是這個。
而是,
很是稀奇古怪的【我妹晉陽】。
這署名實在太過另類,所以出現沒多長時間,就被改為晉陽居士了。
李世民作為大唐帝皇,掌天下之兵,知天下情報,才知道這幢秘聞。
以前不知道這是何意,權當是晉陽居士喝假酒了。
但是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他前些天,給小兕子立下封號,【晉陽】。
寬兒最喜歡小兕子。
再結合這最初的署名。
李世民心中惶恐,莫不是寬兒,擁有斷未來風水之才?提前知道了小兕子封號?!
若真是如此。
能算未來之事。
自己這個二兒子,到底……有多麼可怕啊!
…………
鄭家主府。
今夜五姓七望,除太原王氏和範陽盧氏,其他五位家主齊聚於此。
“該死!晉陽居士是楚王!
”
“糧食也是從楚王府發現的,還是那個紅薯,最近老夫底下探風衛,也刺探出來從何得來,也是楚王府!
”
“楚王府……楚王府,一切都是和楚王扯上關係,查!必須要查清楚,楚王到底在最近所有策變中,扮演什麼角色!
”
“不管是什麼角色,我想沒有,我們所有世家,該提高對楚王的重視程度了。”
“是極是極,單是晉陽居士這一稱號,也無法讓我等忽視。”
“不過還好,今夜詩會排行前幾十名的寒門學子,已有大半加入我們世家,嗬嗬,李家二郎想要借此次詩會擴增人才,沒想到倒是給我等世家做了嫁衣。”
“嗬嗬,隻能說,李家二郎,他低估了金錢的魅力,此舉,也算是我等今夜之收獲,不至於一敗塗地。”
“隻是難為了鄭家,鄭老,你放心,我隴西李家會在生意上,多多照料你們家族,讓鄭老你不至於成為今夜的犧牲品。”
“崔家也會如此!”
“我趙郡李氏也是!
”
幾名家主討論至深夜,從各個方麵補給今夜鄭家之損失,他們要拉起鄭家,隻因為,他們五姓七望,是一體的。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
朱雀院。
哪怕是深夜。
小雪也無比激動的在府邸內跑著。
很快。
她來到房妙珠寢室,打開門便驚喜道:“小姐,喜事,大喜事啊!
”
“嘻嘻,楚王居然是那晉陽居士,真的……真的好意外,不過不過……不愧是楚王殿下!就是這麼的厲害!
”
此時的房妙珠躺在床上,臉色還有些蒼白,是上午與房玄齡決裂之後,傷心過度,還沒調養回身子。
“楚王殿下,是……晉陽居士?!”
房妙珠美眸閃爍,似乎也非常意?
?。
晉陽區是何許人也?她身為長安城才女,自然無比清楚,更知道這個稱號代表著什麼,是天下學子之首!
房妙珠是真沒想到,楚王會是晉陽居士。
很意外。
當然。
也隻是意外而已。
她並沒有多少驚喜。
因為從踏出房家的那一刻,無論楚王殿下是人是鬼,她都選擇誓死相隨了。
救命之恩,唯有以命償還。
“楚王殿下,您還真是厲害呢。”
房妙珠會心一笑。
接著。
從懷裡取出一份手絹,徐徐打開,會發現手絹繡有一首詩。
此詩隻有一句。
【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這是楚王送給她的,房妙珠視若珍寶。
“楚王殿下,天下人永遠都不會知道,您有何等的蓋世無雙。”
“但妙珠,牢記於心。”
房妙珠雙手如視珍寶,將手絹捂在懷中。
美眸裡,是無儘的炙熱。
…………
與此同時。
距離長安城極遠之外。
北方有無數巍峨的雪峰,此處天氣不比南方,寒冷至極,無數雪山在這寒風呼嘯之中,傲立於天地間。
大雪漫飛,無邊無際。
來自大自然的雪花與咆孝聲,從天邊傳來,似乎在為這寒冬裡的酷寒呐喊助威!
天地萬物都顯得十分安靜,唯有狂風吹拂的雪浪拍打著山壁發出的聲音在回蕩著,整個天地顯得無比的安靜。
也唯有冰雪高聳入雲層,皚皚白雪,將無數雪山映襯得猶如冰封般,讓人心生絕望、孤獨。
而在其中一座雪山。
於高空眺望,會發現半山腰有許多營帳林立,營帳設立也很是規則,從天往下眺望是為太極八卦。
此時。
於主賬內。
正有一名銀色長發少女持戟站立,站姿猶如一把出鞘的利劍。
她身著一套紅金相間的獸麵吞連鎧,腰係是蠻玉帶,身後一條百花戰袍,腳踩一雙雲紋戰靴,頭頂的金冠之上還有兩條斑雀紅翎。
少女年芳雙十,眉宇之間有著一股澹澹的英氣,身姿挺拔,身材火辣!
她的站姿,似乎是在守護著什麼。
而營帳內,卻是空無一人。
即便如此。
少女也維持筆直站姿。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聲音。
隨後一名楚王府親衛,便身披大衣,走了進來。
“殿下,急報。”
少女美眸微挑。
“殿下不在營帳,你有何事?”
“這……”楚王府親衛頓了一下,繼續道:“玲綺小姐,是長安城,長安城那邊傳來書信,想來是道長他們傳來的,訴說長安城近況。”
“原來是他們。”
少女頭疼的揉著腦袋,旋即收戟:“那這許是急信,需要快速稟報。”
“但殿下他目前在雪山懸崖上……這樣,你們沒有多少武功,去不得那裡,把書信交給我,我來送給殿下。”
楚王府親衛將書信遞出。
“如此,那就麻煩玲琦小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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