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解了疑惑。
“我娘呢?”我急切問。
他說:“還在妖後的天牢裡。你終於出來了,估計你就可以去救她出來了。”
果不其然,我在妖後的天牢裡找到了我娘。
我娘有白發了,我離開的時候,她還是滿頭黑發,臉龐如同三十出頭的人族美婦一般,可是眼前的她卻已經頭上有了華發,臉上有了皺紋。
對於一個活了兩千七百年的妖精來說,這不應該。
雖然她相貌變了,但是見到我她卻很淡然,沒有問我這些年發生了什麼,更沒有埋怨因為我我爹被妖後給逼死了的事,隻是看著我說:“蔥兒,辛苦你了。”我抱著她泣不成聲。
哭完,我心有不甘,衝上妖後的金殿,衝她吼道:“陛下!臣全心全力,為了妖族和魔族的聯姻窮自身所有力量,可是我爹為了妖族奮戰千年,沒有功勞卻連苦勞都沒有了麼?就這麼被逼死了?”
妖後波瀾不驚,甚至還略帶著假意的同情:“他是自裁的。”
我被在這金殿上用鞭子抽得昏死過兩回,所以也並不怕再被抽上一回,又道:“沒有眾人威逼,何來自裁?”
這些站在金殿上的魑魅魍魎,他們哪一個沒有跟我做過對?他們的心思哪一個我不知道?可憐一代絕世妖王,沒有死在戰場上,卻死在這些阿貓阿狗的唾沫星子裡!我作為送親使,全權替妖後處理和親事宜,雖然過程艱苦了些,可是不至於被自己人弄得家破人亡,族群渙散吧!?
他們沒有一個人說話。
妖後依舊是那句,“世子節哀,妖王是自裁的,我們都替他十分惋惜。”
唯一能有點變化的,是她這會從那高高的金椅上站了起來而已。
“陛下!能否容臣妾說上一句?”
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大殿。
妖後沒有拒絕。
我娘容貌雖然已經變了,可在這時候我看著她卻像是十三年前那般從容:“愚夫隨陛下征戰沙場千年,為妖族的生存殫精竭慮,效死疆場,雖然辛苦些,卻是本分。但這世上再長久的事業,終是生滅法,近些年來,愚夫年歲大了,也自覺有些有心無力了,對於疆場上的廝殺,愚夫私下裡雖沒對人說起,但是內心卻有他想。”
這……我娘怎麼這麼說?她這麼說不是等於妥協了?或者說……她想妥協?我爹難道就這麼白白死了?不,他的死肯定是有陰謀的,就算妖後沒有直接參與,就算因我沒有及時把天姚送到魔族,妖後作為妖皇,難道股肱大臣就這麼死了她也不管?妖後不像是這樣的人呀!
我娘卻沒理會我,繼續道:“總之一句話,愚夫覺得自己年歲大了,也應當將為妖族征戰的事情交付年輕一輩來擔當了。”
“至於我兒,送親任務已完成,雖然辦的不是太好看,但是麵對人族那麼強的高手,小兒也沒有畏懼,甚至為此被人族拘禁了十三年。現在臣妾有一請求,陛下可立刻遣使去問候探望烈火魔君,確認王妃已經安全送達,我兒便可交差了,臣妾這兩千年來雖然對於妖族沒有做出多少重大的貢獻,但是求陛下憐憫,我兒如已完成差事,便請陛下收回我兒差使,雖我歸家。妖王已經不在了,不管什麼緣由,他是自裁的,不願他人,臣妾隻求保住愚夫現下唯一的血脈。”
我隱約覺得有什麼事情不對,但是又說不上來,還沒來得及插話,妖後卻道,“王妃辛苦了,不用確認,魔族這十餘年來雖然沒有回音,但是卻沒有來人向我問責,所以兩族已然聯姻成功。”
嗯?這事情這麼……更不對了,天姚十年前已經被玉衡帶走了,當然,我原來不知道玉衡就是烈火魔君,直到他從人族的監獄裡麵帶走天姚的時候,我才知道了他是烈火魔君。可是他帶著天姚已經在十年前出來了,作為一個魔君,他怎麼會到現在不通知一聲妖後,天姚已經到了魔族?這裡麵發生了什麼?玉衡這麼做對得起我麼?對得起妖族麼?妖後是不是已經想到了什麼?她是不是也被欺騙了?她是不是因為被欺瞞了,所以才什麼都不說?才是這種態度?
我剛要發出疑問,我娘卻拉著我拜了下去,高呼:“謝陛下隆恩!”
我不懂,真的沒想明白。
直到回到蔥嶺下的絕世妖王府。
昔日的妖王府,已經敗落成了一片瓦礫。
瓦礫當中站著兩個衣衫襤褸的小妖,一個是海盟,一個是良牙。他們是我的小廝。他們見了我沒有呼喊,隻顫巍巍地跪了下去。“蔥少,您回來了!”
覆巢之下無完卵,此刻的絕世妖王府,不就是這種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