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煥之就那麼坐在地上。
任憑婦人打罵,也沒有任何反應。
她的耳朵裡,全是滴滴的耳鳴聲。
而她的父親。
那個本該詮釋父愛如山的高大身影。
在給了她一腳之後,又坐在了桌前。
眼看著男人拿起筷子準備再夾一塊肉吃,董煥之的眼底忽然爆發了一抹火光。
隻是瞬間。
她眸中的怒火滔天,雙眼都變的猩紅。
冒著雨點般落下的笤帚疙瘩。
她咬著牙在地上爬了起來。
牙縫裡,擠出了非人一般的怒吼。
“不許,罵我的奶奶,還有,我的大黃!啊!!!”
這次的怒吼不似剛才那般尖銳,但卻讓聽到的人心底生寒,頭皮發麻。
下一秒。
董煥之從地上爬了起來,直接衝向了那張桌子。
她瘦弱的身體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
竟然是直接托住桌子的一邊,嘩啦一聲將整張桌子掀翻在地。
碗和盤子碎了一地。
那口裝著肉的鍋,也扣在了地上。
肉湯似血,在地上蜿蜒流動,像是大黃在哭泣。
董煥之的父母還有弟弟。
全都傻了。
也在他們沒有反應過來之前。
董煥之轉身就跑出了家門。
等她的家人追出來。
董煥之的身影早就不知道跑去了哪裡。
“這......這丫頭是撞了邪了吧!”
婦人抱著兒子,說著話就想出去尋找。
“行了,彆管了,這麼小就敢掀桌子,大了還得了,讓她走好了,最好死外邊,永遠彆回來!”
男人卻連找的打算都沒有。
隻是站在家門口四下張望一眼,隨後丟下一句話轉身就回了家。
婦人嘎巴嘎巴嘴,想說什麼,可最後還是閉了嘴。
“對,這就是平常慣的,等到外麵沒吃沒喝餓的不行她自己就回來了!”
嘟囔一句。
婦人也抱著兒子回了家裡。
他們全然不管董煥之的心情如何,更沒有在意天色已經越來越晚,黑夜,正在緩緩降臨。
另一邊。
董煥之漫無目的跑著。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
是為了追趕什麼?
還是為了逃離什麼?
她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爬起。
似乎隻要跑的夠快,悲傷就追不上她。
可人的力氣,總有用光的時候。
不管是情緒的力量還是腎上腺素的爆發,都會隨著時間一點點拉長而消耗殆儘。
董煥之不知道跑了多久。
她倒下了。
天地之大,她找不到可以讓她感到溫暖的地方。
眼皮好沉啊。
她懶得再睜開了。
反正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她想再見到的人和物了。
今晚的月光遲遲沒來,就連星星也都躲了起來。
她,好像被全世界遺棄了。
而時間,依舊不緊不慢的走著。
它能將一些舊的人和物從你身邊帶走。
也能將一些新的人和物送到你的身邊。
漆黑的山路上。
一道手電筒的光忽然出現,遠遠的就照在了躺在路邊草叢裡的董煥之身上。
它不似月光般博愛,卻將董煥之周身的黑暗全部驅散。
那道光柱,隻落在了她的身上。
與此同時。
隨著燈光晃動。
一人一狗也在朝著董煥之奔赴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