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而言之,開荒。
盛家作為罪臣,對待尤其嚴苛,給他們分的那一片地,冷硬,不下大力氣,根本鋤不動。
一個個原本拿筆杆子的人,哪裡有什麼力氣。
但一停下來,看管的役兵就是一鞭子。
芸娘看到的就是盛父穿著單薄的衣裳,舉著鋤頭,氣喘籲籲,身上有著幾條鮮紅的鞭痕。
她眼眶紅了,衝了過去。
已經打點過,倒是沒人攔她。
“爹,我回來了。”芸娘跪下泣聲道。
盛父手上的鋤頭脫了手,他看著芸娘,有一瞬間的呆愣,但很快眉宇間凝聚起冷意,“誰是你爹,你與盛家,早已斷絕了關係,彆汙了我的門楣,”
盛父話語間是厭棄之色,讓役兵把人趕走。
拿起鋤頭,繼續鋤起了地。
芸娘的胞弟,瞧著這一幕,抿了抿嘴唇,終是什麼都沒說。
一開始他對芸娘是怨怪的,一個侍郎家的千金,跟人私奔,簡直丟儘了盛家的顏麵。
但隨著長大,曉了事,盛元史感慨不同了。
他阿姐私奔之人,本就與她有婚約,隻是因著蘇家覆滅,聞家一蹶不振,後來又受到多方打壓,一步步沒落了下去。
阿姐重情義,不願聽爹的,解除和聞家的婚約。
在無法更改爹的想法,又見爹接受了侯家,他阿姐就一不做二不休,嗯,跟聞家大少爺跑了。
但尷尬的是,聞家大少爺在半年後,回了楚國,而且還迎娶了美嬌娘。
他阿姐嘛,不知去向。
爹本來就是個火爆脾氣,這不,就跟聞家徹底杠上了。
要換之前,杠上也沒什麼,聞家早就是個空架子了,風大一點,就得倒。
奈何聞恒搭上了徐家的船,徐家一出手,他們就到綏地開荒了。
搖了搖頭,盛元史鋤地去了。
芸娘並沒走,就在一邊跪著。
天高皇帝遠,役兵得了銀子,也懶得理會這些人,一旁休息去了。
隻要人沒跑,彆的,都無關緊要。
“阿姐,你還是先走吧,給爹點時間消化消化。”盛元史悄悄挪到芸娘邊上,低聲朝她說。
芸娘看著盛父冷峻的麵容,低下頭,黯然起了身,這樣跪是沒用的。
她爹那個人,除了脾氣火爆,那嘴更是比死鴨子還硬。
不能指望他說出什麼中聽的。
要想回家,她得講究策略。
給役兵再塞了一包銀子,讓盛家一眾人能好過些,芸娘回去想法子了。
第二天,她悲慘的故事,在這一片荒地裡傳開了。
與人私奔,被郎君拋棄,落入青樓,好不容易蒙人搭救,本以為終於迎來曙光,誰知,剛成親沒幾天,夫君就跌下山崖,成了活死人。
她一路回來,長途跋涉,為的就是跪拜家人,了結愧責,如今心願已了,人世再無牽掛。
“就昨天來的那個婦人,據說,自殺了。”
聽著役兵的話,盛父的鋤頭落了地,他身子晃了晃,盛元史趕緊上前扶住他。
“芸兒,我的芸兒……”盛父老淚縱橫,嘴唇顫抖。
他昨日不該,不該說那麼重的話,可盛家,如今是罪臣之身,她這時回來,隻會受牽連。
“沒死成,被救了回來。”
聽到這一句,盛父猛地咳嗽了一聲,被氣給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