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是真沒彩色啊。
太上皇和皇帝,一個比一個高明,太上皇的名聲是洗不乾淨的,他也就懶得去費那個功夫,磨刀霍霍就是。
反正有兒子在那擋著。
皇帝就更陰了,惡事,他基本讓太上皇乾,自己呢,躲後麵,唱紅臉。
太上皇薄情寡義,冷血陰毒,那都是他個人,皇帝是寬厚明君啊,隻是手上權利不夠,有心無力,阻攔不住太上皇的屠刀。
他真是個明君啊!這是百姓的認知。
畢竟沒有渠道知道內情,隻能看營造出來的人設。
他們雖然覺得太上皇瘋批無道吧,但好歹皇帝是好的啊,將來,隻要熬死了太上皇,皇帝當權就好了。
抱著這樣的心理,讓人以為穿過峽穀就能觸摸到陽光,他們是能容忍的,不會陷入到無望。
反抗之心在這樣的情況,大概率被壓製了,不至於聚眾起義,揭竿而起。
兩父子是既有爭鬥,又鼎立合作。
尤其是在對外上,他們的心,其實很一致。
皇帝要是拚力阻攔,豈會攔不住太上皇?不過是意思意思罷了。
麵對眾人的目光,襄瑜公主隻是儀態端正,扮演著自己的角色。
她不喜歡熱鬨,但每次熱鬨,皇兄都要帶她來感受感受。
她觸摸到的不是火,是一次次寒入骨髓的冰冷,直至再無感知。
皇帝讓觀賞的畫,彆說畫的好,就是不好,眾臣也都是讚美之詞。
瞧著襄瑜公主,大家多少有些憐憫,就這樣一個天資、才貌頂尖的人,可惜了。
“襄瑜比朕有心,早早就為父皇的壽禮準備,除了這畫,還有……”
皇帝自顧自的說了起來,臉上帶著笑,活像個炫耀妹妹的兄長。
太上皇眼眶濕潤,動容不已的樣子。
李易斂了斂眸,今兒這飯,他是倒了胃口了。
全場唯有襄瑜公主,自始至終,沒表情,任你們說什麼,咱們沒在一個世界,過不到耳朵裡。
“瞧我,又忘了時辰。”
說了好一會,皇帝敲了敲腦袋,讓太監把畫收起來,眼裡流露出瞎子都能感受的出的感傷。
“開宴!”
隨著皇帝這一聲令下,宮女們依次端著菜肴進了來。
歌舞也上場了。
皇家出品,嗯,比宋曹給他看的檔次高。
就在大家沉浸其中的時候,一個太監腳步匆匆到皇帝耳邊低語,皇帝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跳舞的眾舞女,當即嚇的跪伏在地。
百官麵麵相望,都是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一時間,殿內鴉雀無聲。
太上皇蹙了蹙眉,“皇帝,何事如此動怒?”
“退下。”
皇帝揮退舞女,隨後看向百官,“眾卿也都回吧。”
“臣等告退。”
皇帝下了逐客令,他們可不會貪桌上那點吃食,半刻鐘功夫,殿裡的大臣就散了個乾乾淨淨。
心裡都是猜測,外麵是發生了何事,讓皇上有如此大的反應。
“父皇,你派遣去的人都被送了回來,大乾的使臣就在殿外。”皇帝聲音冷凝,“說是給你的賀禮,讓你親自去接收。”
太上皇麵色陰沉下來,“好膽!”
“這也需要告知朕?誅殺了便是。”
“怕是不行。”皇帝搖頭,“大乾十萬大軍聯合戎國,已壓向楓度嶺,怕就是在等我們遞上出戰的理由。”
“他們倒真是敢。”太上皇眸子眯起,殺意湧動。
戎國經過重創,已不足為慮,但大乾,他們可也有火藥,要破罐子破摔,跟他們來個兩敗俱傷,最後還不知道便宜了誰。
這會開戰,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太上皇一把掀翻了桌子,甩袖而去。
“趙哥,你說那楚國太上皇會不會來領壽禮?咱們可是辛苦把人給他送回來,一個個還都有氣呢。”
宮門口,囚車前,四名衛兵笑看著圍住他們的襄吾衛,其中一人出聲道。
“管他領不領,咱們照任務行事就是,反正也不是我們丟人。”另一衛兵接話,吐了口唾沫。
“我吼不動了,堯子,該你接上了。”
“一路上,也沒少你的肉,怎麼就虛成這樣。”
被喚做堯子的,眼神鄙視的斜了斜同伴,深吸一口氣,“我大乾賀楚國太上皇壽辰,特獻上壽禮一份,你卑鄙無恥,但我們仁厚,人都給你送回來了。”
“不用感謝,太傅說了,讓你有什麼鬼魅伎倆儘管使。”
“我們年年給你送此壽禮!”
人是被襄吾衛團團圍住了,但聲音隔絕不了,尤其這些壯年,聲如洪鐘,讓人想假裝聽不見都沒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