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禾會握筆,她之前偷看蘇錦瀾她們寫字,拿著木枝練了好多遍。後來她去偷了一支毛筆回來,可還沒來得寫字,就被人瞧見了,那天又是一頓毒打。蘇錦瀾還讓人揪她的眼皮子,使勁揪,罵她眼皮子淺。
再後來她想自己攢錢買一支筆,可問了價,又覺得不舍得,不如拿著木枝在地上劃幾下。
她彎著脖子,埋著頭,小心地把筆伸進墨硯裡蘸了一點墨,再在硯台上輕輕刮了幾下,把狼豪刮得順順服服的。每一步都按著她練習過的次序來,除了因為激動而顫抖的手,一步也不錯。
最後筆尖落在了宣紙上,一筆都沒寫完,就見一滴墨在薄薄的紙上泅出一大團墨跡。
“啊。”她錯愕地看著飛速泅開的墨絲,不解地問道:“為什麼墨化掉了?”
裴琰攬在她腰上的手輕輕拍了拍,淡定地說道:“下筆不要太重,再來試試。”
蘇禾咬咬唇,輕聲問道:“大人不會讓我賠紙吧?”
“嗯,賠也可。”裴琰嘴角勾了起來,饒有興致地說道:“你拿什麼賠。”
“我給大人打掃書房,磨墨,收拾書本。”蘇禾眼睛亮晶晶地看他。這裡有好多書,好多筆,好多紙,她好想天天坐在這裡麵。
“沒上過學?”裴琰握住她的手,帶著她把筆往墨硯裡滾了一圈,再刮掉多餘的墨汁,在紙上落下第一筆。
“沒有。”蘇禾興奮地看著筆尖下出現的蘇字,小聲說道:“禾,是禾苗的禾,大人你會寫吧。”
裴琰寫完蘇字就鬆開了手,低聲道:“你自己寫。”
蘇禾埋著頭,認認真真地寫了一個禾字。
字很醜,畢竟是第一次握筆寫字,和木枝在地上寫字的感覺不一樣,整個禾字都在往四周泅著墨絲,黑團團的一大塊。
“寫字真好。”蘇禾放下筆,舉起紙嘟起嘴不停地吹墨跡。
“要衣裳,還是要筆墨?”裴琰問道。
“衣裳,要衣裳!”蘇禾立馬說道。雖然也有價值不菲的筆墨硯台,可是她覺得願意出高價買筆墨的人少,衣裳更容易賣出去。
裴琰又笑了起來,“你真是實誠。”
“大人,你喜歡嗎?”蘇禾轉過頭看他,眼睛更亮了。
裴琰捏著她的小臉,慢悠悠地說道:“還行。”
蘇禾也不急,不喜歡更好,新鮮感過了就放她走,她就完全自由了。到時候把東西變賣掉,把劉嬤嬤從蘇府贖出來,去過自己的小日子。
“大人,葉將軍來了。”張酒陸在門口說道。
蘇禾轉頭看去,一眼就看到了葉朗站在外麵。他今日穿著一身月白色錦袍,係了碧色闊腰帶,越加顯得明朗軒昂。
她嘴角笑容瞬間就消失了,飛快地埋下頭,不敢再往門外看。
“怎麼了?”裴琰看到懷裡的小人兒突然繃緊了身子,不露聲色地問道。
“有人拜見大人,我回房去。”蘇禾把頭發撥到麵前,輕聲說道。
“認識他?嗯~”裴琰把她的頭發又撥回來,捏著她的下巴,讓她轉過頭看自己。
“認識。”蘇禾乖巧地說道。撒謊是沒用的,隻要一查就知道蘇家和葉家的府邸隻隔了一堵牆。
“既然認識就不必回房了,橫豎談的不是國事,是他議親的事。”裴琰不緊不慢地說道。
門口腳步聲漸近,葉朗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