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一道道雷霆炸亮,一朵朵青蓮盛開,星雲凝聚,銀河條條,附近的景象一下分明。巨坑中央杵著的確實是那根金箍棒,附近有雷霆迸發,青蓮朵朵,黑氣亂舞,再往外也確實是一尊尊巨大的金身佛陀,他們像是佛像之林,隱約連成了什麼大陣。
這些佛陀金身體表斑駁,灰白之氣與黑霧繚繞,充滿了死亡與邪異的感覺,但身體內還是殘留著大清淨、大極樂的意味。
這些佛陀金身臉上皆有血汙殘留,像是當初落下的兩行血淚。
“佛也有淚,全都有淚,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
孟奇念頭剛起,就聽到這一尊尊金身佛陀體內嗡鳴,發出怨恨衝霄的吼聲,震動虛空,萬古不休。
“阿難!”
與此同時,白色天龍和金翅大鵬鳥也從金身佛陀形成的樹林中走出,將口中的阮玉書等人擲於地麵之上。他們狀態都差不多,無法掙紮,連眨眼都辦不到,目光隱含焦急地看著孟奇。
巨坑深處,一道淡漠的聲音飄渺傳來,無恥的威脅著孟奇,沒有絲毫的慚愧,無比坦然,心性堅如磐石,不為道德所限。
“揮出你心中之刀,看看能不能救下她們。”
“或者,你死她們活。”
聽到這兩句話,阮玉書等人劇烈掙紮起來,口中荷荷作響,腦袋以微不可及的幅度搖動,似乎想要孟奇不管自己等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日後還有複活機會。
阮玉書等人身軀動彈不得,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卻都是眼眸直視孟奇,裡麵是坦然,是感慨,是決絕。
“你死了,我們未必能活,但你不死,我們就還有複活的希望!”
不知為什麼,孟奇腦海內突然響起了往日小夥伴們曾經說過的話語,字字清晰。
“若有朝一日,你們找到機會擺脫六道,而祂利用我來讓你們踏入陷阱,那你們不必理會。”
“身受六道控製,本來就等同死亡,還不如解脫一兩個,日後如果有大成就,再複活我。”
言猶在耳,事情已然呈現眼前,孟奇閉了閉眼睛,右手五指探出,緩慢而堅定地伸向了刀柄。沒見到正主就出刀甘心嗎?十年中多少煎熬多少苦痛養出的精氣神意就要在這裡衰竭掉嗎?
一句句自問在孟奇心頭滑過,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幽深。
“如果自己是沒有任何感情的機器人就好了,如果自己能太上忘情就好了,那就不必猶豫,不必掙紮,不必遭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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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活一世,有的事情比生命更重要!”
孟奇的右手搭上了靈寶刀的刀柄,錚的一聲抽出了這口橙黃火刀。光芒亮起,宛若大日東升,照亮了幽暗,幾與雷霆的生滅爭輝。這口神兵一如既往地鋒利,甚至凝結著難以想象的刀意,十年煎熬,從未忘記“磨刀”!
阮玉書目光朦朧看著孟奇,眼神悲憤與掙紮,寫滿了不字,符真真眼角有兩行清淚滑過,張遠山和趙恒移開了眼睛,不想看到這樣的結局。
橙黃火刀越來越亮,氣息越來越暴虐,一輪大日行將爆發,無法穩定。
孟奇抬起了長刀,神兵似乎隨時會自爆,他透過縫隙看著巨坑深處,那裡有垂釣者,自己的本我。他聲音遲緩而又堅定。
“你不是想奪舍我嗎?不是想占據這具肉身嗎?那就放走她們,否則我寧願自毀,也不會讓你得逞!”
單純的求饒無用,束手待擒則將希望完全寄托於了對方,隻能以自身為籌碼來爭鬥。巨坑深處,聲音飄渺,不帶絲毫感情,冷酷無比的說道。
“我的魚不是隻有你一條,你沒有你想象得那麼重要。”
“如果你敢自毀,那他們必死無疑。”
話音剛落,金翅大鵬鳥一沾滿龍血的尖嘴伸了下去,就要將趙恒等人的脖子啄穿。
孟奇雙眼依舊情緒深藏,手中長刀一亮,倒斬向自身眉心。他說到就能做到,也不是在開玩笑!
但是金翅大鵬鳥的尖嘴比孟奇手中的長刀更決絕,更堅定,因為阿難殺的不是自己,絲毫不受孟奇的威脅。
長刀停頓了,孟奇低下頭,臉色深沉,透著無奈和頹然,緩緩吐出了自己永遠不想說的三個字。
“你贏了!”
阿難完全無動於衷,不受孟奇的威脅,若孟奇的死換不了江芷微等人的活,那有什麼意義?三個字回蕩四周,有著幾分屈辱幾分絕望。
“明白就好!”
淡漠無情的聲音回蕩,透著無比的自信和霸道,孟奇不過是他的道標魚兒,怎麼可能逃脫他的控製。
中古之時的霸王何等驚豔霸道,證道傳說,想要斬斷和他之間的聯係,但是最後結局如何,依舊不能斬斷過往,被他暗中算計,遭遇中古諸聖圍攻,身死道消。
也正是吸取了霸王那次的教訓,阿難為了穩妥起見,在孟奇還未證道法身之前就要奪舍這具道標魚兒,免得再次出現波瀾,使得事情不受變得控製。
佛光閃耀,孟奇周身竅穴被封禁,再也無法調動內景之力,元神則被束縛於泥丸,發揮不出能力。回頭看了一眼阮玉書等人,孟奇流露出幾分眷念,然而堅定回頭,身體一步步走向前方,注定了結局的前方。掙紮一生,似乎還是難逃宿命。
孟奇穿過石林般的金身佛陀們,視線忽地開闊,金箍棒杵於巨坑中央,插入了靈山,縫隙處青蓮朵朵,雷霆生滅,黑氣繚繞,但隻見金箍棒,不見孫大聖。
而在金箍棒旁邊不遠處還有一座山峰屹立,恰似五指手掌!山峰不高,沉重厚實,頂部有根閃爍著七彩光芒的菩提樹枝,通體晶瑩剔透,分有九根枝椏,有枯有榮,有虛幻有真實,充滿了大清淨、大智慧、大光明、大自在、大極樂的感覺。
這根菩薩樹枝插在峰頂,光芒時隱時現,仿佛流水澆灌著封印!在金箍棒和五指山的中央,有道人影背對孟奇而立,冷冷看著青蓮花開花落,身形熟悉,氣質淡漠,穿著露著一邊肩膀的暗金袈裟。
“這就是我的垂釣者,自我之身嗎?!”
孟奇停下了腳步,距離此人不過十步之距,目光複雜,注視著這人的背影。
“這是你的機緣,何苦抗拒?”
這人身披暗金袈裟,負手而立,緩緩轉身,露出了讓孟奇為之驚愕的麵容,二人居然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完全一樣。
孟奇神情與目光忽地平靜,似乎已經知道結局無法改變,注定難逃,微微一笑道。
“我該怎麼稱呼你?”
“阿難,還是魔佛?”
孟奇頓了頓,神色微凝,再次開口說道。
“或者說六道輪回之主。”
“都可以,阿難是我,魔佛是我,六道輪回之主不也是我?”
此人坦然承認,沒有絲毫掩飾,完全地成竹在胸,他就是阿難,他就是魔佛,他就是神秘莫測的六道輪回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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