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陽光融融,無風,是個曬太陽的好日子。湖畔有一座四方的平台,當差們搬來桌案,點上檀香,從食盒裡取出一疊疊精致的佳肴。
許子聖秉著沉默是金的原則,靜悄悄的跟在長公主身後,施展了一點小手段,讓自己的存在感減弱,倒是沒有引起諸位皇子皇女的注意。
長公主的發髻梳的很簡約清爽,插著一枚價值連城的金步搖,金線流蘇末端綴著圓潤的珍珠,行走時,流蘇搖搖蕩蕩,確實好看。
兩人沒有語言溝通,但自然而然的,許子聖跟在她身後,好似長公主的侍衛一般,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其他皇子皇女也從豪華馬車中下來,許子聖掃了一眼,外貌都不差,太子穿著白色蟒衣,金冠束發,俊朗非凡。其實皇子們的外表都不值得在意,包括太子,反正再帥,也沒有許子聖俊朗英武。
四個公主裡,長公主和二公主容貌絕佳,是拔尖的大美人。入席時,二公主不知有意無意,把本該是長公主的席位給搶了,沒人出聲嗬斥,皇子皇女們似乎習慣了,視而不見。
長公主則沒去坐二公主的位置,與她隔了一桌,皇室宗親都知道,長公主和二公主不合。
長公主是皇後所出,二公主是陳貴妃所出,地位還是有差彆的,不過貴妃比皇後更得寵。
年少時,二公主喜歡挑釁長公主,處處找茬,本來是再尋常不過的天家勾心鬥角。
然而,長公主偏是個霸道且特立獨行的人,她讓侍從擒下二公主,侍從不敢,便自己親自動手,拎著一卷竹簡,追著二公主打,從南打到北,從北打到南。
宮裡的丫鬟侍衛不敢攔,最後驚擾到了修仙的元景帝。陳貴妃帶著鼻青臉腫的女兒控訴長公主,元景帝打算嚴懲長公主,喊她去禦書房。
長公主早有準備,帶著《禮記》、《通典》、《宮律》等十幾套書,往禦書房逐一擺開,引經據典,慷慨陳詞,最後打贏了官司,元景帝鬱悶的判長公主無罪釋放,自己悶頭回去修仙。
成人之後,長公主便內斂了許多,不過也時常教訓一下二公主,讓其懊惱不已。
太子環顧諸位兄弟姐妹,一臉溫暖的笑意,說道。
“咱們也有一陣子沒出來遊玩了。”
皇子們附和,皇女們則含蓄淺笑。
許子聖的目光落在湖裡,他看到湖裡有一道黑影掠過,眼中閃過一絲恍然,他顯然知道那是什麼生物。
太子在宴席上起到了席糾的作用,負責帶話題,主持宴會。
宴會上的酒令,總共就那麼幾種,高雅的就更少了,在座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劃拳擲骰子這種肯定不能往,得往雅令。
雅令有很多種,拋開現場作詩這種高端局,飛花令是雅令中難度較大的。太子開了個頭,以“水”為題,首字是水。
二皇子的詩裡,第二個字就要是“水”字,以此類推。在場皇子多,皇女少,第一輪結束,七皇子絞儘腦汁也沒想起那首詩的末尾是“水”字,被罰了一杯。
八皇子早些年就夭折了。九皇子負責把這個飛花令延續下去,與太子一樣,首字為“水”。
到了二公主這裡,她明媚的桃花眸睜的大大的,黑亮的眼珠子轉啊轉,她小手一拍,脆生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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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啦,疏影橫斜水清淺。”
明媚的陽光灑在她身上,穿著紅豔豔的宮裝,戴著華麗繁雜的首飾,等閒女子駕馭不住如此奢侈甚至庸俗的打扮,但到她這裡,卻成了加分項。
長公主的貴氣是在骨子裡的,二公主更像是一隻美豔華貴的金絲雀,再怎麼奢侈的裝扮,都隻會增添她的美。但若是比素衣打扮,二公主恐怕要遜色長公主許多。
自從許七安寫出了這首驚世之作,引得花魁浮香傾心,二人之間關係越發親密。浮香花魁得了此詩,身價暴漲,一躍成為大奉王朝頂級明星,即使是皇室子女也有所耳聞。
行酒令繼續,到了長公主這裡,麵臨著與七皇子同樣難題,末尾有是水的詩詞,鳳毛麟角,長公主雖博學多才,但對詩詞涉獵不多,精致的眉梢微微蹙起,沉吟不語。
一見這情況,二公主就笑嘻嘻起來,譏諷道。
“懷慶是咱們京城第一才女,小小詩詞,總不會對不上吧。”
“這位二公主確實有點茶啊,堪稱頂級綠茶婊的典範!”
許子聖目光落在二公主臨安的臉上,目不轉睛。其實對許多男人而言,女人適當的茶,反而更吸引男人,當然許子聖絕不是這樣低俗的男人,他這是批判的目光。
眾皇子皇女含笑看著,長公主才華出眾,力壓兄弟姐妹,即使是個女子,也招人嫉妒,能在她最擅長的領域打壓一下他,大家都樂見其成。
長公主無視皇兄皇妹戲謔的眼神,微微側頭,輕描淡寫的看了眼身側的許子聖。
“你瞅啥?”
好在長公主不知道這個梗,不然怕是要和許子聖大戰三百回合。
“瞅你咋地?!”
二公主一直在關注長公主,隻等她搖頭認輸,然後好跳出來指著她嘲諷。
“你終於承認自己是個銀槍蠟樣頭了吧!”
許子聖歎了一口氣,今日他是和長公主一起來的,不好拂了她的麵子,隻好傳音道。
“醉後不知天在水!”
長公主聞言,微微頷首,臉上神色不變,清冷聖潔,無視二公主得意的表情,淡淡的說道。
“醉後不知天在水!”
二公主一愣,繼而湧起失望,懷慶這個臭姐姐,還是有幾把刷子的。其餘皇子皺眉沉思,接著看向三皇子,三皇子搖頭,有些好奇的問道。
“懷慶,三哥怎麼沒聽過這首詩。”
長公主淺淺一笑,明媚無比,如同冬日了的紅梅,讓人驚豔。
“這是新作的詩。”
二公主頓時來勁了,原來是胡謅的,哪裡肯依,嚷嚷道。
“哦哦,你耍賴,瞎編一句糊弄我們呢,罰酒三杯。”
“即興作詩也是可以的,”
太子殿下笑了笑,看起來格外的和善,對著長公主說道。
“不過懷慶你得作一首完整的詩才算。”
其他的皇子皇女紛紛點頭,應聲附和。
“大哥此言甚是。”
長公主又扭頭,看了眼許子聖,仿佛在說交給你了。
“你愁啥?”
“瞅你咋地?!”
許子聖內心戲十分豐富,他和長公主不斷的吵吵著,歎了一口氣,再次傳音道。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長公主眼波微閃,下意識的動了動脖頸,清亮的眸子深深的看了一眼許子聖,表麵上依舊保持著清冷的白蓮花姿態。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二公主低聲念了一遍,覺得這兩句詩勾勒出了美好的,隻存在於童謠裡的場景。靜謐的夜晚,她穿著漂亮的裙子,躺在小舟的船頭,頭頂是璀璨無垠的星空,水麵倒映著星河,小舟在湖上飄蕩,蕩起漣漪,她安詳的睡著。
“可惜這麼好的詩居然是臭懷慶寫出來的!”
二公主心中十分氣惱,卻又不得不服氣,自愧不如。
四周詭異的寂靜了,眾皇子細細咀嚼品味著這兩句詩,似乎是感受到了一種遠離塵世,怡然自得的縹緲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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