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品夢巫隻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身形就已經被天雷淹沒,地麵的青磚崩碎,周圍彌漫著一股焦糊味。
許七安脖子上的黑煙繩索消散,映入他眼前的是一具焦屍,慘不忍睹,根本看不清原本的樣貌了。
“做人不能太囂張了,反派死於話多這個道理都不懂,死得不冤!”
“嘖嘖嘖!都被天雷劈焦了,這下就連你媽都認不出來你了!”
許七安大難不死,心中激動無比,走到了四品夢巫的屍體前,臉上露出了暢快的笑容,手不由自主的摸進了自己的懷中,碰到那張觀想法相圖,這次真是太幸運了,如果不是他還未踏入煉神之境,將這卷法相圖隨身攜帶,他怕是就要涼涼了。
......
京都城中,武安侯府,許子聖正坐在亭子中飲茶賞梅,突然感知到自己留在觀想圖中的浩然正氣被引動了,心中一動,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嘴角微微勾起,冷笑道。
“區區四品夢巫,螻蟻罷了!”
“危機危機,危險之中藏著機緣,就看你是否可以借此機會突破煉神之境了!”
.......
打更人互相攙扶著進了內堂,打坐吐納,撫平傷勢。薑律中掃了一眼許七安,眼裡多少有些欣慰,但外頭隱約傳來的打鬥聲已經進入尾聲,這讓他意識到大夥沒有脫離險境。
“外頭什麼狀況?”
都察院張巡撫望向大堂之外,神色凝重,他已經在做好了身死的準備。
“外麵大概還有四五百叛軍,虎賁衛怕是已經折損殆儘了。”
許七安神色凝重,他們如今處境依然危險,叛軍隨時都可能衝進來,以他們的力量根本無法抵擋,等不到李妙真等人的救援。
“罷了,罷了!看來在劫難逃,本官有負皇恩,有負魏公的囑托。”
“寧宴,你走吧,以你的戰力,從後堂離開,能脫身的。”
張巡撫臉上帶著幾分慘笑,神色悲壯的看著諸人,眼中卻堅定無比,以身殉國,不枉此生。
金鑼薑律中紅著眼眶,看著外麵躺在地上的銀鑼,不願拖累許七安,不斷的催促道。
“滾滾滾,趕緊的,老子今天就和部下一起死在這裡了。你是魏公看中的人,你要死在這裡,魏公會刨我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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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希望的,隻要撐下去,我們會有救兵的。”
許七安的視線裡,已經看見叛軍的身影了,他們攻進來了。
許七安無比悲壯的回首望去,朝張巡撫拱手,十分認真的說道。
“巡撫大人是個好官,雖然也有一肚子的壞水,但心裡終究是把百姓擺在前頭的。我討厭這個世界,但能看見你這樣的好官,我很欣喜,所以我不想讓你死。”
接著許七安轉頭看向了金鑼薑律中,再次拱手道。
“薑金鑼是個好上級,教坊司喝花酒是一把好手,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再請你去教坊司,看上哪個花魁儘管說,但是浮香不行,她可是我的!”
最後,許七安看向了地上躺著的兩位銀鑼屍體,神色中閃過欽佩和認同,沉聲道。
“不管他們生前是怎樣的人,至少在死之時,沒有辜負打更人三個字。”
最後,許七安抱拳,抬到頭頂,看向了京都的方向,那位青衣大宦官的身影好像出現了他的眼前,目光溫和,儒雅清俊,自有一股魅力風采,讓人心折。
許七安神色肅穆,緩慢而又堅定的說道。
“魏公待我恩重如山,處處優待,沒道理享受福利的時候,我衝在最前頭,遇到危險卻又龜縮在後。”
說完,許七安關上了大堂的門,獨自踏入了院中,準備一人獨戰叛軍,為張巡撫等人爭取時間。
薑律中無比動容,眼眶發紅,淚光充盈,無力的抬起手來,想要阻止許七安,嘶啞地喊道。
“寧宴!回來!”
諸位打更人銅鑼嘴皮子顫抖,眼中泛著淚光,喃喃自語道。
“不行的,不行的,他在衝擊煉神境,他根本撐不住叛軍的衝擊!”
張巡撫顫巍巍的起身,虛弱的風一吹就倒,但他還是堅強的站了起來,朝著許七安的背影,深深作揖。
外麵的情況他們看不到了,但在弓弩發射的聲音裡,在兵器碰撞的聲音裡,在嘈雜的喊殺聲裡,傳來少年激昂的吟唱。
“少年俠氣,交結五都雄。肝膽洞,毛發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
許七安守在庭院入口,手起刀落,手起刀落,叛軍來一個他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叛軍身上的甲胄在這口監正出品的長刀中,脆弱的仿佛紙糊,更何況是血肉。
許七安起初還感覺到不適,對於雙手染血充滿著恐懼,但殺的多了,也就麻木了。叛軍中,多以普通人為主,偶爾有幾名煉精境的高手。對於氣機渾厚,半隻腳踏入煉神境的許七安來說,其實也沒太大差彆。
但許七安架不住人海戰術,且他自身狀態實在糟糕,一氣斬殺十幾人後,許七安漸漸力竭,胃裡翻江倒海,手臂麻木,失去知覺。
最麻煩的還是弓弩,這些玩意密集攢射,根本不是一把刀能扛住。好在許七安的胸口綁著法器銅鑼,等閒刀槍劍弩無法傷他,許七安儘量嗑飛射向麵門的冷箭,其餘地方也就隨它了。
一氣斬首五十人後,許七安到達了第一個極限,體內氣機枯竭,雙眼發黑,精神宛如乾涸的池塘,下一刻就會昏迷過去。當他撐過這個極限後,詫異的發現,乾涸的池塘湧出了新泉,滋養著元神。
周遭的景物變的清晰,士兵們猙獰的麵部表情,鼓起的肌肉,揮舞戰刀劃出的軌跡,一切細節都準確無誤的被捕捉,烙印在許七安的腦海裡。
這就是煉神境,能洞察周遭一切的煉神境?
向死而生!許七安忽然明白了這個道理,心神觀想法相凶神,一尊三頭六臂的巨人浮現,怒吼聲聲,震動天地,煞氣驚人,堅不可摧。
不眠不休的壓榨元神,本身就是一種向死而生。但還不夠,如果把元神比喻成一塊鐵胚,普通武者晉升煉神境,相當於錘子隻砸一次。
許七安現在做的是反複捶打,淬煉元神,一次次在生死邊緣突破極限,斬首一百人,他再次麵臨極限,強撐過去後,一股新的力量從身體深處湧出,精神力再次突飛猛進,那尊三頭六臂的凶神更加凶悍了,栩栩如生,好像活了過來一般,怒吼聲回蕩在許七安的腦海中,讓他戰意更加洶湧。
“不行了,快撐不住了,真的到達極限了!”
許七安一氣斬殺兩百人後,體內再也沒有新的力量繼續湧出了,他已經油儘燈枯,力竭而亡了。
元神的飛速成長,與肉身並沒有關係。他一次次壓榨元神,其實也是一次次壓榨肉身,元神有新的力量湧出,但他肉身沒有。
許七安終於停止揮刀,拄刀而立,對麵的叛軍沒有繼續進攻,他們握著戰刀,麵目猙獰,警惕著,恐懼著,他們被許七安殺的膽寒了。
“拿弩箭射他。”
忽然,人群裡有一個聲音大聲喊道,聲音顫抖,充滿了驚慌和恐懼,顯然已經被許七安嚇破了膽子。
嘣嘣嘣!弓弦震動,弩箭激射而出,不知道是體力耗儘,還是情緒緊張,原本射向眉心的弩箭竟然偏了,擦著許七安的頭皮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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