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玨看著情緒激動的齊靜春,表情淡定,不急不緩的說道。
“當年的三四之爭,雖然你們文聖一脈表麵上是敗了,但這也不代表亞聖,禮聖就真的贏了!”
三四之爭,是指儒家內部關於人性本善還是人性本惡的爭論。這場爭論是由文聖和亞聖發起的,文聖推崇事功,信仰人性本惡,而亞聖則提倡禮樂,主張人性本善。這場爭論不僅關乎儒家內部的學術方向,更在實際的政治和社會層麵產生了深遠影響,雙方在中土神洲的兩大王朝各自推廣“禮樂”與“事功”,以六十年為期限,對比優劣。
然而,當時浩然天下內憂外患,文聖出於大局考慮,選擇犧牲個人學說的勝負,以維護儒家和浩然天下的整體利益,他以一人一脈的生死,換取浩然天下的安寧。
“經此一敗,老秀才自囚於文廟功德林之中,外界之人皆以為他已死,就連你們幾個弟子也是如此!”
周玨目光如劍,刺穿了無儘虛空,看到了那位自囚功德林的老秀才,臉龐上滿是皺紋,眼睛渾濁,神色安詳溫和,臉上不曾有一絲愁苦,反而掛著笑容,看上去有些為老不尊,不修邊幅。
“咦,你小子是誰,居然可以隔空萬裡窺探文廟功德林,不愧是十四境的純粹劍修,實力遠超三教的十四境修士!”
老秀才直起了彎曲的腰杆,臉上露出了好奇之色,察覺到了一道鋒利深沉的目光注視,咂咂嘴巴,驚奇的問道。
“不愧是文聖,居然可以察覺到我的注視!”
“晚輩劍氣長城劍修周玨!”
一道清朗的聲音在功德林中響起,傳入了老秀才的耳中,讓他暗暗吃驚。
“沒想到劍氣長城居然出現了一位如此年輕的十四境純粹劍修,真是了不起,老夫那萬年以來最快躋身十四境的修士名頭要送給你了!”
老秀才學問精神,智慧練達,從這道聲音中大概判斷出了周玨的年齡,心中越發震驚,不足百年便躋身十四境,而且還是純粹劍修,這等天資甚至超過了三教祖師,堪稱人族第一。
“你師父可是陳清都?”
“家師寧恒!”
周玨聲音稍顯沉重,隨即收回了目光,隻留下了思索的老秀才。
“寧恒,這又是何方神聖?居然能夠教導出這麼驚才絕豔的弟子!”
周玨目光湛湛的注視著齊靜春,十分好奇他得知了恩師老秀才還活著後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恩師還活在世上,自然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但是這不會改變我的想法,我儒家子弟,豈能舍義取生?”
“我若是如此做了,此生無顏麵對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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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靜春心誌堅定,踐行心中大道,不願苟且偷生,仍舊選擇了舍生取義,不枉恩師教導一場。
“死心眼!活該去死!”
周玨嘴上罵罵咧咧的,雙眼最深處卻有著欣賞,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齊靜春為踐行心中道理而行,雖死不悔。
話音未落,周玨的身影再次變得虛幻,融入了虛空中,離開了這裡,隻留下了齊靜春一人待在原地,臉上神色複雜,有堅定,有不悔,有高興,有留戀,腦海中有種種念頭湧現,難以用語言描述。
“恩師還活著,真好!”
良久之後,一道感慨莫名的聲音回蕩,齊靜春的元神再次出現在了小巷中,看著地上躺著的蔡金簡,苻南華,開始施展大神通,起死回生。
泥瓶巷,簡陋的小院之中,火焰燃燒,上麵放著一個罐子,罐子內的藥材已經煮沸,咕嘟咕嘟的冒著泡,一股藥香彌漫整座小院,周玨坐在屋門前的小板凳上,看著陳平安在那守著煎藥,臉上露出了幾分無聊之色,開口道。
“那截江真君劉誌茂就是罪魁禍首,被我斬斷了一條手臂,嚇得帶著顧璨一家離開了驪珠洞天。”
“至於蔡金簡,苻南華,這兩人也不是什麼好鳥,若不是齊靜春出來插手,你殺了也就殺了!當然你以後也要麵對兩方勢力的圍剿捕殺!”
“不過如今齊靜春救回了蔡金簡,苻南華,雲霞山,老龍城自然不會再針對你,倒也算是給你解決了一個麻煩!”
“你這次遭劫,完全是因為當初顧璨從你那裡拿走的那條小泥鰍,那是一條水屬性的蛟龍,算是驪珠洞天最大的機緣之一了!”
“不過你福緣淺薄,氣運不濟,乃是無根之草,這種大機緣對你是禍非福,根本留不住,還會引來殺身之禍!”
“我知道!”
陳平安神色平靜,繼續煎藥,時不時調整一下火候,一點都不在意這些。
“你知道個屁!”
周玨翻了個白眼,嘴裡有些氣呼呼的罵道,對於陳平安這個濫好人,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這個世界有兩樣東西最重要,一個是道理,一個是拳頭,你若沒有拳頭,那也沒有人會在乎你的道理!”
“不管彆人聽不聽,道理就是道理。”
陳平安撅著屁股,仔細觀察藥材,執拗的開口說著,似乎是察覺到身後沒有動靜了,有些心虛的回頭看去,再次確認道。
“對吧?”
“對你個大頭鬼!”
周玨直接對草鞋少年怒罵道,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看陳平安哪哪都不爽。
屋內,坐在木板床上的寧姚聽著兩人的聊天,英氣勃勃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十分得意的看著師兄吃癟。
煎藥是一件細致活,陳平安做得有板有眼,沉浸其中,他將煎好的藥倒入了碗中,雙手端起,送入了屋內,遞到了寧姚的麵前。
“你的左手沒事吧?”
寧姚看著棉布包紮著的手掌,將藥碗接了過來,有些關心的問道,她對著固執單純的貧寒少年十分有好感,她知道自己師兄也是如此,否則以周玨的懶散性格,才不會理會陳平安呢。
“沒事了,我以前做窯工的時候,手經常受傷,後來楊家鋪子一位老人告訴了我個秘方,對這些外傷極為有效,我已經用藥敷過了!”
寧姚這才放心的點點頭,仰頭將黑漆漆的藥喝了下去,那雙不似柳葉似狹刀的長眉,微微皺了一下,麵不改色的將空碗遞給了陳平安。
少女用拇指擦拭掉嘴角的藥湯殘漬,端正了坐姿,一本正經對草鞋少年說道。
“齊靜春雖然幫你收了尾,讓你性命無憂,但是你要知道,人力終有窮儘時,哪怕是聖人也不例外,雖然我師兄說話不好聽,但也是不無道理,人生在世,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沒問題,但是也不能做濫好人,彆人若是瞪我一眼,我也會睚眥必報!”
寧姚高高揚起了小腦袋,心中感到無比的驕傲,自己這番話說的太有學問了,她大眼睛死死盯著陳平安,試圖從少年臉上尋找出震驚、仰慕和疑惑。
陳平安一臉的平靜,沒有太大的反應,讓驕傲的少女頓時氣急,高高揚起的腦袋也低了下來,沒好氣的說道。
“活該你受欺負!”
周玨看見這一幕,嘴角微微翹起,漸漸變得放肆的笑聲響徹屋內,讓少女俏臉通紅,無比羞惱。
“哈哈哈,師妹你沒讀過幾本書,還是不要咬文嚼字了,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睚眥必報,應該是你少有知道的幾個成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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