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將軍看著昔日好友一往無前的身影,心中突然有什麼被放下了,正如剛才兩人所說的那樣,每天都在問自己,守不守的住,對不對的起,每天都在問為什麼,但這個世界,可能永遠都不會有答案。
太多的為什麼就構成了圍困自己的枷鎖,管他為什麼,做就是了,總有一些事情,是需要有人來做的,軍人保家為國,這是自己身穿這身甲胄的意義,不求多麼偉大,但求竭儘全力儘自己的本分罷了。
餘將軍帶著十餘騎護衛,迅速往北,趕回歸德城,在行至一半之時,餘將軍突然回頭,看向安塞城的城頭,友人的身影已經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但還站立在城頭之上,靜靜的眺望著。
餘將軍突然微微一笑,這一次,突然把他召回去就是為了把自己勸下來吧,但是,一旦放棄歸德城,你這個駐守北地郡邊疆幾十年的鐵血將軍將難辭其咎。
原本現在我大秦就是要拖延時間,而主動放棄,無疑是最大的錯誤,這是一個主將絕對不能犯的錯誤,若是實施了這條命令,毫無疑問,王通將軍的一世英名算是毀了。
太尉府絕對不會放過他,臨戰指揮不利,這是要被督戰隊明正典型的,除非,他能守住!
隨後,餘將軍便拋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搖了搖頭。
或許,王通已經不在乎了,但是,自己在乎,他餘北風自從軍以來,就沒有踩著彆人活命的習慣,何況是自己多年的老友。
王通能有此意,就夠了,而自己,也在履行自己作為軍人的職責,想開了,就好了!
餘北風剛剛來到歸德城下,翻身下馬,就聽到身後有大隊人馬的腳步聲,連忙回頭,之間一支秦軍隊伍正飛快的向歸德城趕來,餘北風一陣疑惑,現在從安塞城抽調兵馬增援歸德,不是削弱安塞城的城防力量嗎。
正想著,那一隊人馬便到達了城下。
“怎麼回事,你們乾什麼,脫離自己的防線可是大忌,安塞城有多少兵力啊,值得王通這樣玩,滾回去,告訴王通,歸德不需要增援,滾回去!”
“回稟餘將軍,我等並非聽從王通將軍號令,我等自願前來協防歸德,誓與歸德共存亡!”
“嗬嗬,真不知道是說你們傻還是有一顆赤子之心,誓與歸德共存亡?本將也不瞞著你們,歸德城可能連半個晚上都抗不住,要是頂住一個晚上,那我們就是賺了,也就是說,今晚,歸德城就會被攻破,你們,還要與歸德共存亡了嗎?”
“那將軍為何來此,城中守軍為何不退?他們不知道嗎?我們是自願前來,誓與歸德共存亡,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現在,將軍能做到,城中將士能做到,我們為什麼做不到,我們的家都在北地郡,我們的父母妻兒都在北地郡,匈奴過去了,我們活著有什麼意思!”
“好,好啊,是本將偏頗了,本將給你們賠罪,但要護衛北地郡,歸德是防線,安塞城也是,諸位留在安塞城,興許能發揮更大的作用!”餘將軍說著。
“將軍剛才也說了,歸德城可能隻能守半夜,因為城中守軍不足,但是,我們這些人的到來,能讓歸德城再堅持一夜,那就是有意義,這,就是最大的作用!”
“媽的,你小子這張嘴,跟誰學的,是不是王通教你說的,既然下定決心了,那就來吧!”
餘將軍看著這一千多人,雖說是自願前來,但要是沒有王通的默認,他們連安塞城都出不去,這已經是王通在裡所能及的範圍內能做到的最好情況了。
“傳令下去,緊閉城門,都給我封死了,所有守城的將士們,都給我記住了,彆心存什麼僥幸的心理,若是想活著,擋住匈奴人才有活路,都打起精神來,不論你們是一腔熱血,還是被壯誌豪言衝昏了頭腦,現在,已經沒有後悔的機會了,快去!”
“諾!”
看著傳令官緩緩遠去,餘將軍低頭沉思了一下,隨後召來自己的親衛:“城中還有多少火油?”
“回稟將軍,我們歸德城這些年倒是沒怎麼用火油,現在火油還是比較充足的!”
“那金汁呢?”
“也已經準備齊全!”
“哈哈,好,有這些東西,就算匈奴來了,不死老子都得讓他脫層皮,你去,除了一些守城用的火油之外,其他的火油,全部灑在歸德城中!”
“這,將軍。”
“照做便是,歸德注定守不住,匈奴人的兵力是我們的幾十倍,守軍太薄弱了,連安塞城也就五六千人,還是加上的自願前來守城的民兵,現在,又調集一千人前來,既然來了,我歸德城怎麼也要發揮一些作用吧,就算被匈奴人攻破,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諾!”
餘將軍隨後召集城中幾個大小頭領,細細吩咐了一遍,隨後登上歸德城不算高大的城牆,靜靜的等待著匈奴人的到來。
時間緩緩流逝,沒過多久,天邊的餘光已經全部被黑暗吞噬,黑夜徹底到來,歸德城將士默默看向北方,那是一片難言的黑暗,充滿著壓迫,每個守城將士都不自覺握緊了手中的兵器。
此刻,歸德城外,是令人惶恐的寂靜,唯有風在呼嘯著,而戰前的寂靜,無疑是最摧殘人心的,前路未知,恐懼蔓延,無論是守城,還是兩軍對陣,未開戰之前的壓抑,如同百爪撓心,讓士卒備受折磨。
突然,黑夜之中亮起了一點火光,在黑暗之中飄搖,隨後,大片火光亮起,瞬間映照半邊天空。
而後,震耳欲聾的馬蹄聲漸漸變大,漸漸變大,如山崩,如雷震,匈奴騎軍的衝勢,帶著一陣狂風,直直的撲向歸德城,一時間風沙迷眼,城頭上大秦的旗幟被高高吹起。
那火光彙聚成一條移動的河流,如波浪翻湧,狂撲而來,直指歸德城,匈奴大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