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安塞城的一切事宜之後,匈奴太子帶著兩萬強勁之師快速南下,直撲方渠。
少了這攻城造成的大批傷兵,匈奴太子軍隊的行進速度可謂是神速,屠那師跟在大軍身後,看了一眼前方的匈奴騎軍,那快速奔襲席卷而起的煙塵,隱隱之中可以看到匈奴太子的急不可耐。
屠那師在馬背上回頭,看向這座北地郡第一城,心中是感慨萬千,此刻,這座北地邊關第一關城已經算是徹底淪為了一座鬼城。
城牆之上,一杆杆長矛插著秦軍守城將士的頭顱,於城頭形成一片鬼林,安塞城麵向南方的那一側,那些留下的匈奴士卒正在尊奉太子的命令,將砍下來的一顆顆秦軍頭顱於城門處築成京觀。
看著那一個個鮮血淋漓的人頭堆成的小山,不禁讓這位太子謀士胃中一陣翻湧,他不明白太子為何如此,是惱羞成怒,還是為了羞辱秦軍?將秦軍主將的頭顱高揚,將屍首曝屍荒野,如此羞辱秦軍對他們有何益處,屠那師實在是想不明白。
他想要開口,卻不知該從何處開口,自從被冒頓太子一個眼神打斷說話之後,屠那師就心底發涼,對於軍中戰事的具體安排,冒頓太子要的不是諫言,而是一個能配合他唱戲的人。
一個說,一個附和,太子的目的便能達到。
自在安塞城牆之下,麵對那巨大的缺口處時,他的心裡早就已經有了定論,那就是拋棄這些為了攻城而受傷行動不便的士卒,但是又不能完全拋棄,至少,在這些人臨死之前,還要繼續發揮著屬於他們的價值。
這些傷兵,若是照顧和跟隨大軍,必定會拖延大軍行進的步伐,但若是直接拋棄又會有損太子的聲望,將他們留於安塞城之中,那就是廢物利用了。
想到這,屠那師搖了搖頭,不禁對冒頓太子的心狠手辣感到心驚,同時也對自己的前途感到迷茫,侍奉如此之主,自己真的會有好下場嗎?會不會最後和這些士卒一般,徹底化作風中枯骨。
“唉~戰爭和權力使人瘋狂啊。”
屠那師感歎一聲,隨後,不再多想,策馬南下,此刻,大軍入關,還是戰事重要。
此時,北地郡腹地,安武與臨涇(jg)道路之上,一支軍隊正在快馬奔行。
一路疾馳,可以看到,這官道之上有大批逃避戰亂的百姓,但是卻並不是很慌張,一行人拖家帶口,走的是不緊不滿,甚至,在扶蘇大軍斥候的嗬斥下,還能主動讓出道路,站在道路的一側,出聲歡呼迎接著大軍的抵達。
甚至,見到秦軍抵達,有些百姓走的就更慢了,甚至是根本不想離開。
扶蘇掃了一眼,隻見這些百姓臉上並沒有慌張,這身上和臉上,也沒有灰頭土臉的感覺,有的甚至還回頭望去,臉上帶著不舍的神情。
“怎麼回事,怎麼感覺這些百姓都不太願意離開啊,這是逃難?感覺他們走的停輕鬆的啊。”扶蘇有些不解,一般而言,百姓離家躲避戰亂,那必定是一條血淚之路,現代的那個靈魂沒經曆過,但也能從一些藝術作品之中了解到。
逃難,逃荒,躲避戰爭,這就是百姓們的血淚之路,原本扶蘇離開弋居之後北上,就已經做好了迎接這些亂象的心理準備,但是現在,此時的場景和自己腦海之中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王上,估計他們是不願離鄉吧,畢竟,我們這一路走來,也沒看到匈奴的軍隊,連匈奴遊騎都沒見到。”
“是啊,沒有匈奴軍隊,如果沒有匈奴軍隊的威脅,這些百姓自然不願離開生活已久的家園啊。”白怵說著。
“我們剛剛已經過了安武縣,再往北走就是臨涇縣,臨涇縣再往北就是朝那城了,那可是北地郡第三城,此處,也算是北地郡腹地了,而這些百姓,撤離的倒是不緊不慢啊,這一批百姓,倒是我們這一路走來見到規模最大的一批。”
“駕!”
“報,回稟王上,末將已探查清楚,臨涇縣的縣令府衙前一天才開始組織百姓撤離,今日才有我們現在看到的這個場麵。”
“北地戰事已經過了這麼久了,臨涇縣不組織百姓撤離,他們在乾什麼?”
“據末將得知,臨涇縣位置在北地郡腹地,雖然聽聞北地邊關遭遇匈奴進犯的消息,但是,連著好幾天,風聲大,雨點小,匈奴人的影子都沒見到。
並且,臨涇縣令似乎有刻意壓製消息的舉動,表麵上營造一片祥和安樂的景象,但百姓對邊關軍情簡直是兩眼一抹黑,一度認為匈奴進犯是謠言,所以百姓卻遲遲未動,沒有人會因為一些莫須有的消息就離開自己生活多年的家園,況且,當地的縣令還布告安撫民眾,那就更不可能了!”
“混賬東西,還要等匈奴人,還要親眼見到匈奴人才願意走是吧,等他們看到匈奴人了命都要沒了”
扶蘇頓時感覺一陣頭疼,匈奴人可都是騎軍啊,你要看見他們的身影了,這還跑的了,北地邊關將士拚死爭取時間,他們卻在後麵優哉遊哉,扶蘇頓時感到一陣不值,怒其不爭。
“賀秦,那現在是什麼情況,這麼多百姓集體南撤了,發生了什麼事,匈奴人打過來了?看著也不像啊,要是匈奴人打來了,我肯定不會這樣慢悠悠的走,估計恨不得自己多長兩條腿跑啊。”白怵說著,連忙接著問,以消解扶蘇的怒火。
“沒有,打過來倒是沒有,是因為從臨涇東北方向來的一些百姓,好像是逃難來的,說匈奴大軍已經攻破了安俾城,正一路南下,準備進攻彭陽縣了。”
“什麼,匈奴人已經奪下了安俾城?這消息是真是假?”
“真假難辨,流言四起啊,也正是因為如此,臨涇縣令害怕匈奴人拿下彭陽之後,會發兵攻打臨涇,又害怕守衛不利,丟了臨涇,於是強令,組織軍民南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