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率領八千騎軍,一路趕往朝那城,朝那不是匈奴人進攻的主方向,但卻已經有了匈奴遊騎出現,可以想象,對於匈奴大軍主攻的安俾城,這沿途一路的逃亡,該是何等的慘像。
泥陽至安俾一線,是由大秦通武侯王賁主動接下來的重擔,對於這個重擔,扶蘇也十分明了,這一路必定是凶險萬分,所以,將此次帶來的最強的幾支隊伍都交給了王賁。
裝備最好的都尉軍和大秦軍械司衛戍軍團的騎軍全部歸於王賁帳下,加上原先騎軍的五千精銳,一共一萬五千人,就是此行扶蘇帶來的最強精銳部隊。
但這一支精銳中的精銳,此刻,卻是進退兩難,想要行軍卻是進度緩慢,移動也極為不便。
原因無他,這一路上,自泥陽開始,王賁就遇上了躲避戰禍的百姓,越往北,那逃難的人群就越來越龐大,泥陽至義渠這一條戰線,王賁走的十分艱難。
在這一段中,若隻是逃難百姓多還無妨,但更甚者,這一路上,有著大批的匈奴遊騎在掃蕩,追逐逃難隊伍,並且,這些匈奴遊騎人數還不少,起初見到隻有數百人,但是越往北,見到的匈奴遊騎就越多,甚至兵力接近數千人。
數千人的匈奴軍隊,一路衝殺而來,落在後方的那些百姓,簡直就是一群群待宰的羔羊,被匈奴人追上之後,那就是肆意的屠殺。
匈奴人張狂的笑聲和秦人百姓倉皇逃竄的慘叫聲,害怕的嘶吼聲形成鮮明的對比。
遍地枯骨,遍地死屍,這一條從北到南的逃亡之路,注定成為了一條漫漫逃生的血路,一路上都是秦人百姓的屍體,沿途數百裡,群鴉圍繞盤旋,久久不散。
一路追逐,一路逃竄,在這幾天的時間裡,數萬秦人百姓遭到屠殺,但是大多數,卻是在爭先恐後的逃亡路上,摔倒,被自己人碾壓,踐踏而亡。
這些追逐的匈奴遊騎,在追上一大群百姓之後,並不會立刻展開衝鋒和屠殺,而是會采用一種遊獵的戰術,分兵迂回,從兩翼包抄,沿途不斷射殺秦人百姓,以壓縮他們的生存空間。
最後,兩翼逐漸收攏,最終,會形成一個方圓幾裡的包圍圈,對於逃離的包圍圈的秦人百姓,這些匈奴遊騎不會去管,在他們的眼中,這些成功逃跑的秦人,不過是他們下一次圍獵的目標罷了。
而身在包圍圈的秦人百姓,此刻,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匈奴人的不斷逼近,再加上箭矢的連續射出,使得這些秦人百姓陷入一種絕望的氛圍之中,最後,激發內心最深處的逃生本能,不斷往人群中心擠去,就在這段過程中,一旦有人倒下,那便是就此與世長辭。
驚慌的人群會直接將你踐踏而死,在匈奴人還未展開徹底的屠殺之前,就光是被踐踏而死的,就不知凡幾,這其中,還有大批的老人與小孩,但是,戰爭是公平的,不論你是誰,都隻有一條命罷了,身陷匈奴人的包圍圈中,死亡隻是時間問題。
麵對著手上無兵刃的秦人百姓,匈奴人毫不手軟,在屠殺開始時,那就是狼入羊群,若是男人倒還好,大不了就是一死,但是對於秦人女子而言,在死之前,還要麵臨無儘的淩辱。
匈奴人會在屠殺之前將秦人女子一個個拉出來,當場施暴,有的女子受辱之後,會被當場殺害,有的女子,受儘淩辱之後,衣不蔽體,還會被少部分匈奴人押著北上,成為奴隸,成為草原部落的工具,忍受那日日夜夜無儘的黑暗和折磨。
這就是戰敗的後果,一旦開始,人命比牛羊還要輕賤,自北地邊疆被攻破,秦軍將士皆戰死,軍人死光了,受難的,自然就是後方的百姓。
就在這一天,在距離義渠縣五十裡處,王賁的兵馬經過連日的奔波,連日的清剿,終於靠近義渠,而大難逃生的百姓,在遠遠望見秦軍的旗幟之後,頓時是熱淚盈眶,大秦的軍隊終於到了,他們的苦日子終於熬到頭了。
隻見前方的秦軍騎軍部隊,先鋒騎卒身上甲胄,已經沾染了無數鮮血,卻依舊軍容嚴整,殺氣四溢。
看著大秦的黑龍旗幟,秦人百姓這一刻,心情是無比的激動,是劫後餘生的喜悅,是成功逃離地獄的歡喜,這幾日的逃亡,就是他們永遠不願意去回想的痛,那就是一個人間地獄,他們能做的,唯有奔跑,以逃離這個人間煉獄。
這時,秦人百姓還未高興多久,就從他們的後方傳來整齊的馬蹄聲,隨著馬蹄聲而來的,就是匈奴人進攻的叫喊聲,這個聲音秦人百姓無比熟悉,那是惡魔的低吼,隨著匈奴人的叫喊之聲緩緩傳來,秦人百姓在也顧不得高興,開始瘋狂的向著秦軍方向跑去。
而此時,匈奴遊騎也發現了這支秦軍隊伍,他們放棄了遊獵秦人百姓的想法,反而趁著秦軍行軍,陣腳未穩,來了一次大規模的衝鋒。
遠遠望去,匈奴人追趕著秦人百姓,向著秦軍直衝而來。
王賁立於陣前,看著黑壓壓狂奔而來的人群,夾雜著秦人的叫喊和哭訴,乞求秦軍救命。
王賁看了一眼,不為所動,冷靜的下達軍令:“前鋒騎卒,一字散開!”
毫無疑問,這是衝鋒的準備,麵對匈奴遊騎的衝鋒,王賁絲毫不懼。
“將軍,我軍真的要衝鋒嗎?沿途還有這麼多百姓啊,那些若是衝鋒,那些百姓橫跨在兩軍之間啊。”
“那又如何,兩軍交戰,我軍本就處於弱勢,是以孤軍牽製,吸引匈奴大軍,為後續戰略包圍打出時間,也就是說,我軍士卒要開始日夜不停的征戰,百姓進入戰場,若是分心就救他們,會讓我軍遭受前所未有的損失,若是不全心迎戰,我軍在此處被擊潰了,那就會造成更多的百姓受難,這就是因小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