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之上,張良的嘶吼穿透雲層,飛向遠方,這聲淒厲,帶著不甘,帶著決絕,帶著必死的信念。
“亡我家國,不共戴天。”
趙族長剛剛說完那番話,本想看看這張良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態度,沒想到反應竟然如此激烈。
聽著他透入骨髓的恨意,趙族長眼神閃過一絲忌憚,殺意掠過,但很快消失不見。
這樣的人,很可怕,更可怕的是,他還能煽動天下人。
趙族長反應過來,我尼瑪,這夜深人靜的,一個人站在趙氏高樓之上,大喊:“嬴政,我******”
“那自己家族還想不想活了,今天是李氏,那明天就是趙氏了,這不得再上演一出趙氏孤兒是吧。”
趙族長連忙捂住張良的嘴,激動的大喊著:
“先生,反應,反應有點多了,再這麼喊下去,咱倆明天都得去閻王那裡報道,先生,先生,你清醒一點啊。”
“嗚嗚嗚~”
“先生,先生冷靜啊,老夫知道你恨我秦國,但你想死可以,可彆帶上我趙氏啊,我趙氏現在可活的好好的啊,可不想遭受滅族大難啊。”
“嗚嗚嗚~”
“先生~”
“嗚~”
這時,暗影之處有個人影走出:
“額,族長,我覺得你要是再不把張先生放了,他就要被你給捂死了。”
“啊,對對對,差點就釀成了大錯,來來來,張先生,你沒事吧。”
趙族長連忙鬆手,一臉關切的問道,滿臉的皺紋都聚集在一起,儘力表現出和藹可親的樣子。
張良被放開之後,連忙後退幾步,喘著氣,隨後,指著趙族長身後之人,來了這麼久了,竟然沒有絲毫的發現。
他們現在,可是在商討殺頭的大事啊,要是泄露出去了,那不用等待什麼大計了,直接就是等死就行了。
“趙族長,這,這,這~”
“先生,沒事吧,不著急,不著急,先緩緩再說啊,欸呀,你看看我這張嘴,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都統統往外說了,該死,該打。”
聽到這話,趙族長身後之人嘴角抽動了一下。
(這分明是你故意說出來激他的好吧,能不能要點臉啊!)
張良緩了緩,看了一眼下方惴惴不安的兩名護衛,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安心,隨後正色說道:
“趙族長,這位是?”
“噢,你說這位啊,這是家族安排在我身旁的護衛,也是死士,你也知道,到了我這個年紀了,怕死啊。”
張良點點頭。
“剛才老夫話說重了,還望張先生諒解啊,不過老夫實在沒想到張先生竟然在心中積壓了如此深仇大恨,今朝爆發也是情有可原,但這個是我大秦腹地,這番言語要是被他人知悉,那事情就嚴重了,老夫得為族長弟子考慮啊。”
“無妨,趙族長有所不知,剛才那番話的確激起了我一些悲痛的回憶,實不相瞞,幾年前,新鄭百姓的義舉,就是由我一手謀劃。
原本想依靠這個計劃,借著秦國征戰關外,兵力分散之時,一舉光複我大韓,可是不曾想,秦王竟然調回前線兵馬,甚至調動王翦來鎮壓新鄭,秦軍一至,我已然知其必敗。
遂令城中將士放下兵器,以求一條活路,可那王翦,竟然還率軍攻城,數萬韓人再度死於那場戰火之中,這還不算完。
平定新鄭之後,嬴政竟然還將我王押解至新鄭,在眾目睽睽之下,當場梟首,當著滿城百姓的麵啊,我王,我王的人頭就這麼從城頭滾落,我恨啊,場中韓人,無一人不是恨之入骨啊。”
趙族長當時就震驚了,我滴個乖乖,韓王喜是真的倒黴啊,原本在大秦大軍壓境之時,他第一個舉國投降,為的,就是能在這滅國之禍中保全一條性命。
而事實證明,秦王對於投降的國君,還是具有禮遇的,至少韓王喜在鹹陽,過的還算舒服。
畢竟是第一個投降的國君,秦王就算是做樣子,也會做好全套的,如果不出意外,韓王喜是能享樂到終老的。
但不出意外就一定會出意外,韓國新鄭,趁著秦國大軍攻伐趙國,掀起暴亂,叛軍的名號就是韓王,以獲取韓地百姓的民心。
對此,韓王概不知情,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平定新鄭叛亂之後,為震懾韓地,這個叛亂之首自然是要被處以極刑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沒有嚴法壓製,那大秦征服的各地皆效仿,那可如何是好,所以,韓王,必須死。
在這場叛亂之後,一個被圈禁的韓王,卻成為新鄭之地叛軍的首領,最後,死在一場自己從未參與的戰爭中,實在荒謬。
而這件事的始作俑者,竟然就在自己的麵前,還滿臉心痛?
若是韓王知道,自己的死是自己昔日的臣子一手造成的,不知道他的表情將會是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