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也是奇了怪了,既然這丞相那麼疼女兒,為何又不將她帶回?”從霧鳴村回來後,陳在在廚房裡躲清閒,不住嘀咕著。
廚房裡的廚子是慈寧宮出來的,自家人,不必避諱。
廚子將牛肉放進鍋裡煮,道:“朝廷上的這些官兒,都是說一套做一套的主兒,依我看,那丞相老爺不一定真愛這孩子。”
“我覺得不對,”陳在思考了一會,“去歲宮裡的賞月宴上,我倒是見過那女子幾回。”
“丞相的眼睛就沒從他女兒身上挪開過,生怕女兒磕了碰了,照顧得可小心了。”
“隻是她還是未出閣的姑娘家,當時蒙著麵,也沒看清楚麵容。”陳在思來想去,“也許霧鳴村那位根本就不是丞相之女?”
廚子見陳在完全否認自己的話語,明顯臉垮了,小聲抱怨道:“我就是一廚子,陳大人和我說這些作甚,我又能知道些什麼?”
他將煮好的牛肉撈出,撒了些鹽,陳在一看今晚的菜,臉也垮了。
書房內,七皇子正聽吉佳的彙報。
“……今日隻有送酒的老伯在小館裡坐了一會兒,其餘百姓生怕被卷入顧家與徐家的爭鬥之中。”
“殿下,那徐家作惡多端,要除掉嗎?”吉佳壓低了聲音。
顧羨無意識地盤著手裡的核桃,“不除。”
“那小館就開不下去了呀!”吉佳急得團團轉,“徐夫人忙活那麼久,結果生意冷清,肯定會受到打擊的。”
顧羨冷冷地橫了他一眼,後者立刻噤聲了。
院外傳來陳在和廚子的爭執聲,顧羨聽了一會兒,才道:“她還沒上門求助,為何要出手相幫?”
吉佳立刻反駁,“她一個和離了的婦人能做什麼?殿下您有錢有權,幫幫她是動動手指的事情。”
“你所認為的幫忙,建立在‘她是弱者’的前提下,”顧羨看到吉佳眼裡的茫然,又追問:“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你認為徐夫人是什麼樣的人?”
吉佳回憶起初見,麵對帶刀的侍衛,她視若無睹,麵對胡攪蠻纏的前夫,她不曾後退,就連被阿婆打傷後,她也拖著未痊愈的身子來參加比拚。
她也許是個弱者,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又比一般人強很多。
吉佳是一個悟性很高的侍衛,相比起陳在,他想的更周到、心思也更細膩,見他臉上的表情,顧羨就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所以說,屬下認為的幫忙,在徐夫人看來隻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憐憫。”吉佳恍然大悟,可依舊憂心忡忡。
“砰”的一聲,門被推開了,陳在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在顧羨旁邊,“殿下,那廚子可真是不能留了,做飯難吃不說,居然還要攔著屬下。”
“要知道,屬下對您可是一片忠心啊!”陳在說著,翻出了隨身攜帶的藥,遞給顧羨,在他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理直氣壯,“屬下想著借廚房給殿下熬藥,誰知那廚子居然攔著屬下!”
“殿下根本沒病!”廚子也是氣紅了眼,竟追到了書房。
眼看著書房就要變成鬨哄哄的集市,顧羨猛地一拍桌子,臉一板,“鬨什麼鬨,真當這顧府是菜市場嗎!”
屋內瞬間安靜,陳在也立刻從凳子上彈了起來,老老實實垂著頭站在吉佳身邊。
餘光瞧見楚王帶來的太監離去,顧羨才鬆了口氣,把廚子趕了出去,才道:“誰說我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