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能轟出1049跟釘鞋怎麼扯上關係了，難不成你那鞋有什麼黑科技。”
聊完正事，張輝也不介意跟王禹吹會牛比。
見張輝心裡有了主意，王禹立馬識趣的轉移話題，沒有一再追問下去。
“教練你說笑了，一百塊買來的釘鞋那有什麼黑科技。
真要說起來，我穿釘鞋跑決賽的時候反而覺得有些裹腳，腳掌有種舒展不開的感覺。
當時腳掌要是能舒展開，我昨天的成績應該還能更好一點。
當然了，這也有可能是我產生的錯覺。
我穿不慣釘鞋，之前在隊裡隻穿釘鞋練過起跑，昨天還是第一次穿釘鞋跑競賽。”
王禹和往常一樣吹著牛比，並未注意到辦公桌對麵的張輝神情越來越凝重。
“你的意思是，你之前從未穿過釘鞋跑競速。”
“是啊。”
“那你平常在隊裡都穿什麼鞋子跑競速？”
“就腳上這雙跑鞋，教練，有什麼問題嗎？”
雖然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但隨著張輝的語氣變化，王禹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張輝起身越過辦公桌，盯著王禹腳上的跑鞋看了數秒，然後滿臉不可思議的看向王禹。
“這是個鬼的跑鞋，就是一雙樣式像跑鞋的休閒鞋。”
張輝眼角直抽抽，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關注一下王禹了。
穿釘鞋跑競速和穿跑鞋跑競速在賽場上是有一定的差距，因為釘鞋能帶來更強的抓地力。
但釘鞋不是黑科技，並不能讓運動員的競技水平大幅度提升。
按王禹所說，這家夥之前在隊裡訓練時跑不出成績，該不會就是因為腳下的鞋有問題吧？
“不會吧，那天葉佳偉帶我去繁星菜場二樓買鞋時，賣鞋的老板說這就是跑鞋。
還是粵東那邊的名牌，叫什麼金萊克，因為搞店慶，買一雙跑鞋送一雙同品牌的釘鞋。
兩雙鞋一共花了我二百，葉佳偉還幫我跟老板砍價，磨回了一盒鞋釘。”
王禹嘴裡冒出的詞兒，直接把張輝乾的腦袋冒煙。
“繁星菜場二樓賣的鞋服百分之兩百是假冒偽劣產品，這事你沒聽說過。
好，我就算你沒聽說過，金萊克這牌子才成立沒幾年，他們根本就沒產過釘鞋，你知不知道。”
對不住，真不知道。
而且，就算知道了，王禹估計自己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買完隊服和起跑器，他兜裡就剩三百五十塊。
男人總要留點錢防身，囊中羞澀的他除了這兩雙鞋，彆無他選。
更彆提買鞋的老板還承諾一個月斷底保換，三個月塌膠保修。
見王禹雖然麵露訕色，卻並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有什麼問題。
張輝無奈的張了張嘴巴，沒有繼續說下去。
因為他回憶起王禹剛入隊時的窘迫情形。
哎，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吳全民承諾的貧困生助學金和高水平體育生補貼，什麼時候能批下來。”
“他說最遲這個月二十號就能下發第一筆補貼，至於助學金，月底應該能搞定。
教練，你放心，錢下來以後我會第一時間去其他品牌專賣店更換裝備。”王禹懂張輝的意思。
“狗屁，你腳上這雙休閒鞋根本就不適合穿著跑步，長時間穿它跑步對你有害無益。
我私人借你一千塊錢，你下午跟我出去重新買幾雙鞋，等新江中那邊的補貼下來後，你再還我。
另外，貧困生助學金這事真能落實的話，區體育局之前從你一級運動員補貼裡抽的學費錢，我會想辦法幫你要回來。”
張輝提出借他一千塊錢讓他下午更換裝備的事，王禹同意了，新江中的補貼下來後，他王某人還的起這筆錢。
但學費錢，他不準備要，不是王禹腦袋有病，不知道錢的好處。
而是這錢他真不好意思要，他是市局登記在冊的一級運動員。
隻要他還在市局下轄的陪養體係裡打轉，每月就能拿到五百塊錢的津貼。
新江中是公立高中，每學期學費就八百，一年兩個學期一千六。
這筆錢區局出大頭一千，他出零頭六百。
他才入學一個月多一點，真算下來就扣了五十塊錢。
區區五十塊錢，真不至於讓張輝出麵。
見王禹堅決不受，死活不肯要那五十塊錢。
張輝想了想，沒有繼續堅持自己的想法。
新江中和市局的津貼加一塊比他的工資都要高了，王禹日後確實不缺這五十塊。
想明白以後，張輝便揮手攆王禹滾蛋，他準備和老朋友文傑通個電話商量一下，王禹今後的路該怎麼走。
國家健將級運動員證書的事也得和他合計一下。
文傑在市局的人脈關係比他強上不少，雙力勁往一處使的話，應該能讓市局幫忙盯緊一點。
見張輝揮手送客，王禹也不墨跡，準備起身回宿舍休憩一下。
嗯，俗稱躲會懶。
他和張輝談話這段時間，四舍的舍友們已經結束午休，陸續朝著操場進發了。
沒轍，王禹昨天跑出來的成績太刺激人了。
按理來說，王禹這會兒應該和舍友們一塊奮鬥去。
但才跑出1049的王禹覺得，他努力了這麼久，就不能歇歇嗎。
接著奏樂接著，呸，串台了。
就在他起身之際，張輝似是想起什麼，突然從桌麵拿起一大摞東西扔向他。
王禹伸手接住一看，居然是一摞厚厚的報紙。
“市麵上報到省中學生田徑大賽的報紙我就搜集到這麼多。
裡麵有幾份報紙報道了你打破百米記錄的快訊，自己回去剪下來做個剪報吧。
以後就算不跑一百米了，也能拿出真憑實據告訴你的小孩，你小子曾今也得過全省第一。”
看著手中厚厚一大摞報紙，王禹站在原地愣了一下，隨後朝著張輝重重的點了點頭。
說實話，王禹早已被現實重創的內心此刻忽然有些暖暖的，隻不過他表情管理比較到位，沒讓旁人看出來罷了。
回到宿舍，翻開張輝整理出來的報紙，看著上麵介紹自己打破省中學生運動會百米記錄的簡訊，王禹的心中生起了莫名的滋味。
輕輕地將報紙全部攤開，和煦的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斑駁地照在泛著墨香的紙頁上。
逐字逐句地將所有簡訊全都一一閱讀後，王禹原本平靜的心湖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不是激動，而是覺得古怪。
簡訊中的他根本就不是他，好似另外一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