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修士的時間有時候很廉價且沒有意義,二長老就這樣拽著秦青桐憑著雙腳丈量鮫人宮,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外走。在恍如末日的天色裡在陣法的交疊之中,時間的流逝變得沒有任何的意義。秦青桐隻知道自己被二長老牽著不停地走不停地走,走到精疲力竭之時才會停下來休息調息一下,待到她緩過神來則又投入到這種好像毫無目的地的征途之中,直至她下一次累到睜不開眼睛為止。
身體的勞累加上二長老的刻意壓製秦青桐偶爾才會沉浸在悲傷之中,畢竟她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多餘的精力可以分出來做或者想其他的事,好像她的生命生來就注定消耗在這條看不見儘頭的路上。
偶爾她張開雙臂想要擁抱到父親的氣息,除去滿懷清風就隻剩下空落,撫著臉卻連眼淚都沒有,隻有淚意一個勁兒的在眼睛裡打轉。心和意誌在漫長無趣且艱難的路途中一點一點的磨硬,秦青桐的淚意也在一點一點的壓製,反反複複的壓製磨礪直至不在輕而易舉的將心事從鮫珠裡流淌而出。
越來越堅毅的小鮫人叫鮫人心生滿意,但宛如麗日的小鮫人也在一寸一寸的消失。那張看著就陽光歡喜的小臉在日複一日的路途中慢慢的收斂起情緒,一日一日裡漸漸麵無神情,似是精致玩偶。看得跟在身旁的三個鮫人心裡越發不是滋味,鮫人的幼崽本應在萬千寵愛之中長大,哪怕身處泥濘也當心向光明,否則難有成長之機。
可是這個幼小得可憐的小鮫人不僅被剝奪了開心、歡喜,連著傷心、難過的權利也一並被收去。叫鮫人憐惜卻又不知從何開始,隻覺著自己為她同族本應對她憐愛有加卻殘忍地可怕。
自出青柳殿原址起二長老從始至少有開口之時,她隻管秦青桐每日裡什麼時候該走,什麼時候該歇,什麼時候該飲,什麼時候該食,什麼時候該如何修煉,其餘的時候便是三緘其口,似乎那日青柳殿中一句句擠兌人的鮫人不是她似的。
自然即便是她鮮少有開口的時候,但是她仍舊將秦青桐護得滴水不漏,不論是墨欽還是伏宿都不曾有接觸到秦青桐的時候。即便是墨欽本就不在意這麼個拖累鮫人血統的公主,但是也還是忍不住不忿二長老的如此做法。畢竟不論她作何想法,她都不曾有個對這個小鮫人出手的想法,如此重重防備實在是令鮫心不忿。
奈何於修為高不過,且鬥法也多有不敵,墨欽卻也隻好將心中不忿壓下,以期總有一日非要一雪前恥,好叫二長老知道她墨欽也不是什麼吃白食的鮫人。
至於伏宿他本就是長在陰影裡的鮫人,隻要目的能達成他並不在乎過程如何。畢竟若是事事重過程,那這天底下有許多事情是本就不應該發生的。然而這些不應該發生的事卻為著各種各樣的目的在暗地裡在陽光下以最決絕的姿態發生一次又一次。
因此二長老的所作所為伏宿雖然心裡也有些許不快,卻不怎麼在意。他更關心的是秦青桐本身以及她所竭力掩護的某些目的。凡是竭儘全力去遮掩去珍藏的才是真正在意之處,伏宿雖從未想過如何利用秦青桐,但是他所想要的哪怕不在她的身上也與她息息相關,因此真正了解她隻是他該走的第一步而已。
可是若是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伏宿不覺得自己可以達成所願,至於他所願為何?伏宿是既清楚卻又不明白,未知麵前永遠不要輕舉妄動,因此伏宿並不在意這一時半會兒的得失。
隻是看著如此折磨痛苦不堪的小崽子心有不忍,也心有憤懣。畢竟不論他們經曆過什麼,將來會麵對什麼,但是在年幼之時無一例外都不曾遭受過這樣痛苦折磨與高高在上的蔑視。他們生來就享受這片大陸最溫柔的溫情和世間萬物的愛戴,既也享過世間極致,再曆萬千風雨本就是應有之理。
但是從未得到卻不得不付出所有,伏宿哪怕是昧著良心
也無法說出任何苛責的話。鮫人生***崽,對於二長老的種種行為哪怕是明知目的,伏宿多少仍舊多了些偏見與不待見。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的宿命,有些事不論他立場如何終究沒有插手的餘地。既改變不了什麼,也做不到眼不見為淨,伏宿從暗處走來終究又走回了暗處。無邊無際的暗夜會讓所有躁鬱不堪的生靈都在寂靜無聲中蟄伏下來,安靜下來,躲在暗中窺視他們的目標。
對於伏宿的選擇二長老從始至終都沒有過任何的質疑,也不曾表現出來一絲半點的不滿亦或是其他。似乎這些事跟她沒有絲毫關係是的,若非那雙金棕色的眸子偶爾會流露出不合時宜的心疼與哀傷,她大概仍舊是那個鮫人族個個畏懼的二長老。
隻可惜盔甲一旦卸下,內裡的柔軟便無法再掩飾住,況且她也沒有遮掩的意思在裡麵。或許正因為這份柔軟,哪怕二長老的種種行為是如此的猖狂與不忍,墨欽和伏宿最終才能壓下心中不斷升起的各種雜念。
每一個生靈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也有自己不得不堅持的理由。正因為這些不得不堅持才能支撐著生命走過一個又一個的絕境,因此任何生靈都不要也不應該妄圖以自己的想法篡改一個生靈的最終堅持,那不僅是對生靈的褻瀆也是對一個生靈最惡毒陰狠的謀殺。
秦青桐不知道身邊的三個鮫人究竟想做什麼,或者說想要什麼。但是她卻明白如果她還如曾經一般不求上進,渾渾噩噩沉浸於那些美夢編織的現實裡,那她永遠也守護不了她想守護的人。
因此但凡是能夠助她修煉的一切手段她都不曾有任何的反叛與敵視,哪怕有時候這些助力一遍又一遍的踐踏她曾經所在乎的一切。故而墨欽也好,伏宿也罷,乃至於二長老,秦青桐看似在意卻又全無在意之處。她隻盼能早一日尋到可安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