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錦坐到他對麵,讓董媽媽上了兩份工作餐。
叔侄二人很有默契,低頭先乾飯,直到吃飯喝足,才開始慢慢悠悠打嘴仗。
“真不幫?”
蘇若錦胡口就謅:“就憑你那副桃林寫意圖就能進國子監,何必找我爹。”
“真的?”蘇言祖還真摸著光滑的下巴認真思考。
蘇若錦:……你想怎麼樣那是你的事,反正跟我無關。
思考完,蘇言祖望著小人精侄女,“讓你爹……”
“沒門。”
“我還沒說完,你怎麼知道我要說什麼?”
“不就是讓我爹把你的畫舉薦到祭酒或是司業麵前嘛,想都不想,要問為什麼?我可以直接回你,你爹你娘做的不地道,我爹沒心情為你付出這個人情。”
蘇言祖再次笑的無奈,“阿錦,你這樣直白的大逆不道,要被驅出宗族的。”
對於以孝為天的大胤朝,不管父母對你做了什麼,他們始終是你的父母,再說蘇德開確實供蘇言禮到二十歲,且讓他一路進學,從秀才考到進士,這是抹殺不了的養育之恩。
至於蘇言禮在原生家庭中的精神層麵需求是什麼,不要說這個時代,就算在一千多年後,很多家庭父母也做不到照顧好孩子的內心世界。
雖說蘇言禮從未在家人麵前說過蘇父嫡母什麼,但蘇若錦旁觀這些人,他們是沒有感情的,不管蘇言祖為什麼要湊上來進國子監,蘇若錦都替他爹一口回絕,維持現狀,互不打擾,各自為安。
蘇言祖無奈道,“當個陌生人處個朋友也不行嗎?”
看他把身段放的這麼低,蘇若錦覺得不解,“我覺得你不是個可以隨便放下身段的傲骨文人,為了什麼呢?”
是啊,為了什麼呢?
像是觸到了什麼隱秘,蘇言祖再沒了嬉皮笑臉,臉色深沉,淡淡的說了句,“謝謝你的午飯。”說完,起身,出了蘇記早飯鋪子。
蘇若錦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很久,這是個有故事的人哪!
可他出生不說含著金湯勺,也是富裕之家吧,蘇德開也不可能用什麼‘吃苦教育’折騰他吧?
又不關她事,蘇若錦收回思緒,一轉頭,桂姨正把一個紅燒五花肉挾到史小六盤子裡,而史小六滿臉通紅,低頭都不敢看桂姨。
趁沒人注意,蘇若錦找到後廚正在忙的董媽媽,“啥情況?”
董媽媽神色說不上的複雜,“有天晚上下雨,香桂淋了雨,受了風寒,史小六拖著瘸腿給她去請郎中。”
“那你們呢?”
董媽媽承認:“忙了一天,大家都累了,睡覺前,我去香桂房間摸了她額頭,沒見發熱,又給她喝了一碗薑湯,以為沒事,沒想到半夜香桂燒得口乾,出來找水喝,被史小六撞見發現不對勁,所以……”
史小六有意,香桂也不是沒情,這二人……
董媽媽見小主人不吭聲,為二人講情,“聽說香桂這輩子不能生,史小六腿又這樣,這兩人要是走到一起,一輩子相互扶持倒也是個伴。”
“誰說她不能生?”
董媽媽一愣,“大石媳婦……”再說,馮望田送香桂過來時也說得很清楚。
蘇若錦歎道,古代農村,尤其山裡,女人生不了娃就是女人的事,他們又沒去查,或許是男人生不了呢?
董媽媽:“那這……”
“再看看吧,要是兩人都有意,他們年紀也都不小了,就找個日子替他們辦了。”
董媽媽愁悵,“書同雖說是大人小廝,但並不是大人買的,而是在求學途中一客棧老板的外甥,當時,他父母意外身亡,家族又容不下他,找到他舅舅這裡,剛好碰到大人,於是以雇傭身份一直呆在大人身邊,他可以跟魯大娘子成婚,香桂現在可是自賣自身的真正奴仆,史小六家雖窮,可人家是實實在在的良民,就算我們想成全,怕也……”
這就是董媽媽發愁的地方,香桂人勤快話不多,很投董媽媽眼緣,以前見香桂對花平有意,一直想促和二人,甚至為了這個,還想勸無業遊民花平自賣自身到蘇家。
正在小院跟沈先生討論事情的花平突然打了個噴嚏,“誰惦記我?”
蘇若錦:……一時之間,她倒忘了這茬。
“要是他們真有意,到時就讓桂姨烣複自由身。”
董媽媽舍不得,“那蘇家豈不是少了個幫工?”
“跟大石哥他們一樣不就行了?”
董媽媽陷在自己的思維裡,經小主人這麼一提,瞬間轉過彎,“瞧我這腦子。”
蘇若錦笑笑,“媽媽這是把胳膊往裡彎呢,是想給我們蘇家撈人呢!”
見小主人明白她的小心思,董媽媽不好思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