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睡了多久,睜開眼,已是深夜,華洪早已清醒,披掛上了甲胄,正在檢查弩機、橫刀,還給兩匹戰馬馬蹄上都裹上了布。
田師侃還在熟睡。
吃飽喝足,又睡了兩個多時辰,陳玄烈頓感精神抖擻,身體中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華洪騎在馬上,吟誦著李白的《俠客行》,手挽長刀,眼神如炬。
一身暗紅色的烏捶甲在月光下發著幽光,威風凜凜。
也難怪他兩騎就敢衝殺賊人,唐人一向尚武,雖是唐末,也沒丟掉這份骨子裡的豪勇之氣。
加上精良的裝備,更沒有畏敵之理。
這時田師侃也醒了過來,披上盔甲,翻身上馬,一手倒提鐵撾,一手提著長刀,滿臉興奮之色。
二十年前,忠武軍給著一代名將王式平裘甫,擊南詔,剿滅徐州銀刀軍時,就被稱為“天下銳卒”。
大唐任何戰事,都少不了忠武軍的身影。
“為兄去也!”華洪勒轉馬頭,向西緩緩行去。
田師侃朝天打了一個哈欠,驅馬趕上。
目送二人消失在深沉夜色中,陳玄烈也趕緊步行跟上。
深夜中寒風如刃,蒼涼的狼嗥聲從遠處傳來。
賊人依舊在前方穀地裡燃了幾堆篝火,照亮了整個營地。
西北遍地都是這種地形,連嗢末人也被稱為六穀番。
華洪和田師侃仿佛兩個優秀的獵手,一直沉住氣,等待著最佳突襲時間。
陳玄烈也準備好火石、柴草,然後耐心等待。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東方天幕浮起一道魚肚白,賊營裡的篝火緩緩低沉、熄滅,兩騎忽然從東北麵殺出,宛如兩顆流星。
敵人猝不及防,當即被撞飛兩人,又被砍死數人。
二人輕而易舉殺入營中。
陳玄烈大喜,正準備點燃柴草時,卻看見華洪、田師侃二騎“噗通”一聲,跌落陷坑之中。
賊人一陣哄笑。
原來他們在營內設置了陷阱,就等著獵物上門……
獵人瞬間成了獵物。
陳玄烈如墜冰窟,也不知二人現在如何了。
通常這種陷坑裡麵都設有木矛、尖樁等物,人掉進去,立即紮成刺蝟。
此前便有預感,這群賊人有些不同尋常,如今果然應驗了。
陳玄烈揉了一把臉,繼續在黑暗中潛伏,心中暗自決定,哪怕追殺到天涯海角,也要為他二人複仇,奪回他們的屍體。
下了決心之後,人迅速冷靜下來。
賊人又燃起了篝火,大聲喝罵著什麼,過不多時,從陷坑中拖出兩人。
二人一動不動,全身血淋淋的,也不知是死是活。
不過接下來賊人的動作讓陳玄烈心中一喜,隻見一名甲士提著皮鞭抽打二人,立即傳來田師侃的大嗓門,“呸,嗢末賊子,隻會使陰的,乃翁著了你們道,要殺要刮快些動手!”
陳玄烈這才想起二人穿著甲胄,又騎著戰馬,即便落入陷坑,有戰馬墊底。
而陷坑中的木樁肯定紮不透二人身上的烏捶甲。
隻要人沒死,就還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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