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策軍說是天子親軍,其實是宦官的同謀。
恰好,邠州也駐紮著神策軍。
陳玄烈不禁為父親擔憂起來。
“休要胡言亂語,我忠武軍一無作亂,二無造反,朝廷為何痛下殺手?”華洪滿臉不信。
“快馬不用鞭催,響鼓不用重錘,信與不信,全在你等,若是不信,姑且當成戲言。”楊行湣兩手一攤。
華洪臉色一變,“朝廷……若對忠武軍下手,西北其他藩鎮豈不心寒?”
“所以才會選在邠州下手,大雪封路,等消息傳過去,事情已經平息,隨便給你們安個罪名,再安撫安撫其他各鎮,事情也就過去了,難道伱們真以為魏博、感化這些人會替忠武軍出頭?當年銀刀軍作亂,你們忠武軍跟著王式殺入徐州,可是屠了他們不少人。”
楊行湣吃的滿口是油。
陳玄烈心中湧起一股寒意,關東藩鎮之間不可能同仇敵愾。
邠州已經是關中了,是神策軍的地盤,真動起手來,忠武軍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形勢比陳玄烈想的更危險。
忠武軍隻是想返回故鄉,卻沒想到這麼難……
陳玄烈現在總算知道當年八百桂林戍卒的無奈與憤怒,一個王朝的崩潰都有其必然性。
不過前路雖然艱險,但想活下去,機會還是有的。
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
如今王仙芝、黃巢在中原鬨的正凶,就算平定了黃巢,大唐也差不多壽終正寢了。
“多謝楊兄指點迷津。”陳玄烈之前就預感邠州不會風平浪靜,隻是沒往深處想。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此言非虛。
“莫非足下還有逃生之計?”楊行湣雖忙著吃肉,但眼神卻一直在察言觀色,見陳玄烈神色淡然,好奇起來。
“為何要逃?”陳玄烈反問道。
神策軍布下天羅地網,周寶肯定率兵堵住後路,這冰天雪地的,能逃到哪去?
這年頭舍得一身剮,能把皇帝拉下馬。
既然田令孜不想讓自己活,那就一起去死!
陳玄烈臉上殺氣翻湧,“足下乃豪傑,不如……”
話沒說完,楊行湣卻打斷道“不如足下投奔於我,他日尋到機會,與我同歸淮南如何?他日一同做大事。”
陳玄烈沒招攬他,他卻先招攬起陳玄烈來。
不過這番話的另一層意思是,你不願跟我去淮南,我也不願背井離鄉跟你去許州。
兩邊不是同路人。
陳玄烈暗罵自己可笑,楊行湣這樣的人怎麼會屈居人下?
更何況現在自己隻是個牙兵,拿什麼招攬他?
這年頭想要翻身、崛起,必須先依靠本土的力量。
“近日天氣嚴寒,楊兄不妨多逗留幾日,身體養好,再回歸朔方。”陳玄烈叉手一禮。
楊行湣還禮,“今日與足下一見如故,可惜無酒,不然必定痛飲一番,隻是還未知足下貴姓。”
“許州陳玄烈。”
“陳兄弟……多多保重。”楊行湣一副悲天憫人之色。
這人心腸倒是不壞。
“楊兄也須多多保重。”陳玄烈沒時間浪費在他身上,忠武軍岌岌可危。
邠州已成龍潭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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