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陳奉先與田克榮衝在最前,叔父陳奉禮護在身邊,隨時擋開刺來的長矛。
不知不覺間,陳玄烈已經成了陳田兩家的頂梁柱,肩負著它們崛起的使命。
其他周庠、田師侃、仇孝本、王勁鋒也是人人用命。
騎兵在前,步卒在後,一起死命向前衝殺。
隻感覺周圍刀矛彙聚成一道道巨浪,朝著自己一次次的拍下,但都被身邊的袍澤化解。
“開!”前方陳奉先暴喝一聲,連人帶馬撞了過去,手中橫刀一同麾下,砍翻兩名賊軍。
但他身上也中了一矛。
幸虧身邊有田克榮護應,才沒被賊軍合力絞殺。
其他草賊殺紅了眼,一個草賊將領的喝令下,直接以血肉之軀撞擊衝來的戰馬,爆出一團團血霧。
草賊當場斃命,但騎兵不是戰馬被撞死,就是騎兵刺穿。
竟然遏製住了騎兵的衝鋒。
這場大戰的殘酷超乎預料,宋威絕了他們投降之念,人人不計生死。
以往草賊從不死戰,大多數時候,如果官軍戰意堅決,他們就會退走。
但現在一切都變了,每個人都被逼上了絕路。
陳玄烈親眼見到一個婦人提著刀如野獸一般撲了上來,腳被斬斷,爬上來,雙手抱住一名士卒,用牙齒咬。
一個十歲上下的孩子,拖著比他還長的矛擋在狂奔的戰馬前……
強烈的仇恨充斥在戰場的每一個角落。
曾幾何時,這些人也是大唐的百姓。
陳玄烈挺起長槊,驅除心中所有雜念,刺死一名草賊頭目,但戰馬也被斬斷了前蹄,整個人摔了下來。
有盔甲防護,倒也沒受什麼傷,索性棄了長槊,拔出橫刀,與草賊廝殺在一起。
華洪率騎兵繼續衝擊,田師侃、陳奉禮率步卒護著陳玄烈。
鮮血如雨水一般潑下,馬屍和人屍堆成了一座小丘,草賊如潮水一般瘋狂湧上來,一浪接著一浪仿佛永遠殺不完。
“不要亂,集結成陣!”陳玄烈嘶吼著。
混戰下去,隻會讓己方一口一口被對方蠶食。
王仙芝席卷荊南後,裹挾了數萬青壯,兵力擴充至十幾萬人,哪怕五個人換一個人,忠武軍也經受不住這樣的損失。
陳孝安舉起了旌旗。
寒風陣陣,上麵偌大的“唐”字在這個血淋淋的戰場顯得無比諷刺,陳玄烈自忖不是個好人,但此時此刻,心中也生出些迷惘。
好在忠武老卒們經驗豐富,一個個靠向旌旗,組成了簡單陣列。
李師泰、張勍兩部也彙集過來。
二人已經殺成了血人。
陳玄烈站在屍堆上,居高臨下望著下麵的草賊,身後響起了進擊的戰鼓聲,不用回頭就知道是張自勉在催戰。
“勝負在此一舉,不勝則死,想回鄉見到你們的家人,就勇往直前!”
棋盤上過河的卒子,沒有退路。
“殺!”父親陳奉先和田克榮一馬當先,從屍堆上衝了下去。
幾乎所有忠武老卒都雙眼血紅起來。
草賊想要活命,士卒們也想活著回去見到父母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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