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著眼睛,神情愜意,嘴中還哼著點歌。
阿辭負手站在他麵前,輕聲喚醒他的白日夢,“瑰瑰?”
烏瑰的身軀劇烈一震,聽到聲音後如遭雷擊,陷入了短暫的僵硬。他微微張開雙眼的一條縫,試圖透過這狹窄的視野捕捉聲音的來源。
結果,真的就是晴天霹靂。
他怔愣倒地,神色震恐。
“你.....你.....你.......”
自己明明拚命地離開了,怎麼.....怎麼,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她了。
燭火之下,男人身影顯得越發瘦弱,身著棉麻晴空長衫,仿佛與世隔絕。長發微挽,透出絲絲不羈。
他帶著寒意的微笑凝視著自己,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太瘮人。
仿佛下一秒自己就會被殺死。
烏瑰還是有些心驚的。
但再怎麼說這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子,他怕什麼?
阿辭伸手一拽,將那玉石拿回來,“瑰瑰啊,這個躲貓貓可不好玩哦。”她笑了笑,隨後便是手袖一抬,那高大的身影再次消失在眼前,那玉石顫動著,烏瑰憤憤不甘的聲音響起。
“你有種放了老子!”
“你覺得可能麼?”
“.......臭丫頭!你放了老子!趁老子還好好和你說話的時候.......”
話音未落,阿辭的神色已變,那微笑逐漸隱去,眸光愈發冰冷,一字一句道:“你既知我是女子,想必也明白,若想離開,除非我死。”
“........你.......”
阿辭將玉石收了起來,隨後神色陰翳,自己的身份居然就被識破了?
她眼眸之中帶著無儘的深意,盯著那燭火。
天微微亮起時,有人闖入阿辭休息的營長內,說是李盛年要見自己。
阿辭跟著他們來到了李盛年的營帳內,嘴角揚起微笑,“大人,您身子可好些了?”
李盛年一身玄色大氅,如烏雲般密集的色彩襯得他氣度非凡。他身子修長挺拔,猶如鬆柏,黑發如瀑半束著,隨風輕舞,他的眼神深邃,似乎能洞察人心。
聽到遠處傳來的細微聲音,李盛年皺了皺眉,隨即轉身,目光如電。
“下去吧。”他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威嚴。
“是。”
等一旁的隨從下去之後,阿辭才抬頭看著李盛年,他麵色漸漸紅潤,但是內裡卻始終有些虛空,或許是因為有洗髓丹讓他的毒發時間往後壓了壓,但是那蠱毒依舊存在的緣故。
是誰如此忌憚李盛年,是三王五王麼?
如今妖都形式她還不太清楚,但是想要弄明白這些事,就要留在李盛年身邊。
李盛年放下手中的卷軸,營帳內的寂靜令人心悸,仿佛連呼吸都凝固了。那清晰的哢噠聲在寂靜的營帳中回蕩,讓人不寒而栗。
阿辭觀察著李盛年的一舉一動。
“不放肆了?”李盛年眸中帶著三分玩味和七分的鄙夷。
聽到他如此一問,阿辭有些疑惑。
是在問自己?
看著李盛年將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阿辭點點頭,真的是在問自己。
她笑著:“大人說的這是哪裡的話,小的一直都是這樣。”
李盛年嘴角微翹,是那張俊朗的臉上鮮少會有的表情。
阿辭基本上就沒見過李盛年笑過,哪怕是逢場作戲也懶得揚起一點弧度。
“是麼?”他的語氣好像是在嘲諷又像是在試探。
阿辭拱手行禮,“那是自然,在大人麵前,小的哪敢放肆。”
李盛年緩緩走近她,阿辭不用抬頭就已經感受到了他帶著猜忌鄙夷的目光。
“最好是這樣。”
今日李盛年的話她隻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這話裡有話的試探和嘲諷令她很不舒服。
真想扇他。
阿辭扯起僵硬的笑容看著李盛年,“大人今日的身體看上去好了很多,看樣子毒已經解了。”
誰料李盛年卻說道:“你走吧。”
“不,不行。”
李盛年絲毫沒有理會她,直接就喊道:“來人。”
紅甲衛走了進來。
李盛年揚了揚手,“送先生回去。”
“是。”
阿辭趕忙拉著李盛年的衣袍,“不,我不走!”
“先生,請吧。”
阿辭急忙躲在李盛年身後,這一舉動讓紅甲衛都有些瞠目。
李盛年麵色逐漸凝重,言語淩厲,“帶走。”
還將自己的衣袍從阿辭手中奪了回來。
誰料阿辭直接一個耍賴坐下直接抱住李盛年的大腿,還拚命地叫喊著:“大人,我不想離開大人,大人,我想留在您身邊,唯你馬首是瞻!大人,您不要讓我走!”
“大人,這......”
紅甲衛都有些尷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能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李盛年的反應,誰知李盛年直接一腳踢開,帶著極度的厭惡直接對阿辭說道:“滾。”
想讓我滾,休想!
阿辭被踢開卻又再次抱了回來。
李盛年無奈地彎腰掐著她的臉,“你是不是活膩了?”
阿辭笑得十分狗腿,直接是十足十的討好,“大人,我還想活。”
李盛年微眯著眼,漆黑深邃的眸中暗裔之色緩緩流出,他想起昨夜心腹跟他說的那些事,於是他問道:“你,究竟是誰?”
“大人,小的真的隻是青柳鎮的一個普通人,因為仰慕大人的威名,想要跟著大人,成就一番大事業。”
“你不是想活麼?跟著我,可未必活的了?”
阿辭抬頭,眼神真誠,“我不怕!隻要有大人保護著我,我就永遠不怕。”
李盛年有些無奈,抬手示意紅甲衛下去。
他蹲下身,隨即掐住阿辭的脖子,“讓我保護你?”
阿辭難以呼吸,臉憋得通紅,“實不.....實不相瞞,大人,我惹了些禍事,實在....實在是害怕,想.....想....想......找個靠山。”
李盛年盯著那張臉,好像恨不得盯出一個洞來。
他鬆開手,“你知道我是誰?”
阿辭大口呼吸著,連忙重新虔誠跪下,行著大禮,“西荒殿下。”
就算李盛年在心裡麵一遍一遍告訴著自己眼前的人是個男人,而且不是用靈力遮蓋住真身的男人,可是他還是在眼前的人身上一遍一遍帶入了長夏的影子。
他站起身,整理一下自己的儀態,隨即問她:“你憑什麼覺得我能夠成為你的靠山?”
阿辭抬眸,“那些金子,我知道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