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扶搖城和青陽城很遠,從青陽出發,向北是櫟陽,向西是扶搖,就算是計算路程,也是離扶搖最近,可是這女子卻是北上,而且如此遠的路程,在櫟陽城之中被發現,還被當地的官衙捉住。
櫟陽城之中的官衙,不是辛衙所,那麼是哪個部門的?
阿辭對於炙汐域的官衙管轄之域不太熟悉,這事還得問問趙扶桑才知道。
那也就是說,官衙都參與了販賣少女之事了?
阿辭好不容易將這個女子安撫好,就發現烏瑰怔愣地看著她,“乾嘛?”
烏瑰思索了一番後將自己的猜想告訴阿辭:“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怎麼不對?”
烏瑰有理有據地分析了起來:“你看啊,這件事情剛開始我們調查得知是和祭司有關,然後一路追查後發現這完全就是一個拐賣少女的案子,而祭司在其中也不過是一個替罪羊,那麼這幕後主使是誰?”
阿辭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自然是三王。”
烏瑰一愣,“三王?什麼三王?”
阿辭這才意識到不對,“你管呢,繼續說。”
烏瑰在阿辭麵前飄來飄去,“從青柳鎮發現金山,我們查到了扶搖城,從扶搖城發現陰司,我們現在又得知了和青陽城有關,而且,我們還知道了櫟陽城裡的官衙有問題。你不覺得,這事和妖都有關麼?”
阿辭當然知道,而且甚至可以認為的是,按照烏瑰的說法,從後往前推的話,那些金山說不定就是那些少女的價格。
她的手越握越緊。
元川途(三王)這個蠢貨!是想乾什麼!?!想錢想瘋了麼!
“阿辭,你就說對不對吧?”
阿辭抬頭看著烏瑰一臉得意帶著點小驕傲地飄在她跟前,一副等著自己去誇獎的樣子,她一時間有些語塞,這廝的小心思真是從不加以掩飾。
“對。”
她淡然地回了對字。
看來,這條鏈子還真是長得可怕。
就在這時,李盛年冷不丁地出現:“你在乾嘛?”
阿辭一驚,猛地回頭,隻見這個活閻王沉著臉看著自己。
他才來?還是早就來了?
趙扶桑也是一臉不開心跟在他身後站著。
阿辭站起身,“大人,你們回來了。”
李盛年當作沒聽到似的,視線隻在她身上,“你把我給你的衣服換了?為什麼?”
阿辭嗬嗬一笑,在心底怒罵:什麼原因,自己不知道?還問!
“我剛剛不是在救人嘛,然後我怕把大人給我的衣服弄臟,就換了身。”
李盛年半信半疑。
“真的,不信,你去問她?”
李盛年和趙扶桑同時回頭,看到了裡麵呆坐在椅子上但是卻神情恍惚的少女。
趙扶桑走到阿辭旁邊,“阿辭,她是誰啊?”
“和小翠一樣的人。”
李盛年嘴角輕勾,眼神暗暗,略帶深意地盯著阿辭:“你挺愛管閒事的。”
阿辭僵硬地笑:“大人無所事事,作為小人的我當然要為大人分擔一些。”
李盛年勾起的嘴角,聽到阿辭的這句話時嘴角立即暗下。
趙扶桑走到那少女的麵前,看著她神情恍惚,有些癡傻的樣子,“阿辭,她.....沒事兒吧?”
阿辭上前,給自己倒了杯水,“她沒事兒,就是被嚇到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話說完,剛要喝,李盛年大手一抬,就將她手中的杯子拿走了,隨後坐下,悠閒地喝了起來。
阿辭陰暗著眼睛凝視著他。
李盛年看著她,略帶挑釁的一眼:“忘記了?”
阿辭嘴角輕扯,怎麼可能忘記,當初自己可是答應了他以後端茶倒水的活都讓她來。
若是真的有什麼能夠傳回過去的法器,她一定會狠狠地告誡自己這張嘴巴,然後再將李盛年狠狠揍一頓!
一定!
“沒有沒有,大人說的話,句句刻進肺腑,不離不棄。”
“惡心。”李盛年冷冷地飄出兩個字,隨即便撇開了視線。
深呼吸,深呼吸。
沒事的,不要和他一般計較,不要和他一般計較。
讓他死裝吧,裝夠了就直接埋了!
“阿辭.....”
趙扶桑欲言又止,看到李盛年時,有些頓住。
阿辭發現了,後撤一步,遠離了李盛年,“怎麼了?”
趙扶桑站在阿辭旁邊,麵色有些不好看,“我.....我....江家人,全部死了。”
阿辭挑眉,眸色冷冷。
他們不是早就該死了麼?
趙扶桑有些自責地垂著眸:“我到外麵的時候,隻看到奄奄一息的江夫人了.......賓客也.....死了.......”
阿辭看著他那麼難受的樣子,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裡麵好像快掉出眼淚,他死死地攥緊劍鞘,微微咬著下唇。
烏瑰這個死賤死賤的,還專門彎腰低頭看看他到底哭沒哭?
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哎哎哎,你彆哭啊!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可以輕易掉眼淚!”他起身,趕緊示意著阿辭,“不是,你哄哄我徒弟啊!”
阿辭一個狠狠的白眼掃著他,“滾。”
烏瑰撇嘴,飄到一邊兒去了。
阿辭抬起手來,輕拍著他的臂膀,“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再說,他們也是壞人,為他們死掉的人,不計其數,他們及早到了地府也算是為那些死去的女孩贖罪了。”
“可是.....可是那些賓客......”他抬起眸,那透明的淚水盈滿整個微紅的眼眶,鼻扇微微翕動,鼻尖紅紅的。
還真哭了?
她開始無措了起來。她接著歎息一聲,抬手輕輕抹掉他的淚水,“不,不是...你彆哭啊.....你是一個捕快,見過了那麼多的生離死彆,你怎麼還,還哭了?他們是壞人,死不足惜,這都是他們自己的命數,改不了的,彆哭了......”她越勸越覺得無奈。
“他們應該接受審判的。”
得,啥也沒聽進去。
阿辭一時間語塞。
“那李大人呢?他不是在宴席上麼?”
趙扶桑搖搖頭:“不在,我趕過去的時候,隻剩下逃跑無影的陰司,還有滿地的屍體,而後李大人才從我後麵趕來。”
阿辭心中一緊:“李大人不是和你一起出現的麼?”
“不是,他是從蘭花小院的方向過來的,我還以為,你們見過了。”
阿辭的腦中立即警鈴大作。
突然,李盛年緩緩掀開那帳幔,探頭進來,眸色深深,其中的涼意足以將人擊潰,帶著點邪魅的眼尾輕輕一抬,先是看了眼趙扶桑,隨後將視線放在阿辭身上。
趙扶桑趕緊背身去擦掉眼淚。
他輕哼一聲,滿眼譏諷:“你還真是不容易,不僅要查案,還要幫忙帶小孩。”
“你說誰是小孩!”趙扶桑怒不可遏,直接怒問。
李盛年根本沒講趙扶桑放在眼裡,口中說著趙扶桑,可是那眼睛卻是看著阿辭:“誰哭我就說誰?”
阿辭從他眼中看出了挑釁和淺淺的輕蔑。
他,究竟看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