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近日的街道是越來越熱鬨了,看來新上任的城主將那些恐怖的事情給解決了,又或者是給壓下去了。
阿辭負手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自己心中還是帶著幾分私心,於是走到書畫店門口時,她喃喃地自言自語著:“我是想看看字畫,並非擔心他的傷勢。”
可是就在他剛說完時,抬眼間,在人群之中槐序挽著袖子此時抬起頭正巧看到了她。
她的腳習慣性地趕緊往後撤了幾步。
她的無措緊張令她自己都有些一驚,於是她索性整理好著裝,打算鼓起勇氣走進去時。
轉角時卻撞進了槐序。
阿辭捂著額頭,看到了槐序捂著下頜。
她帶著幾分彆扭:“抱歉。”
槐序見了,一笑:“無事,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坐坐?”
阿辭遲疑了一會兒,急忙在腦海之中尋找著托詞。
卻聽到槐序輕笑出聲,他言笑朗朗,如同清風明月柔和醉人。
“進來吧。”
她跟著他進去,今夜的店裡麵沒多少人,一些字畫放在桌子上,上麵正巧放著無數的畫筆和顏料。
“你在作畫?”
槐序:“今夜恰逢十五,興致一來,隨便畫畫。”
可是他的書畫造詣又怎麼能說是隨便的地步,曾經他可是僅憑著一幅丹青就名動妖都。
四海八荒的人都慕名不遠萬裡來到妖都,一擲千金就為了讓他畫一幅。
他的畫有些特殊的是,不管畫的是什麼,隻要畫出來,看畫的人都能夠身臨其境地去感受隻有畫中才會存在的世界。
還是和以前一樣,槐序給阿辭倒了杯茶,隨後問道:“可用過膳了?”
阿辭點點頭:“用過了。”
槐序這時才恍然:“瞧我,都不看時辰了,這個時辰早該用過了。”
阿辭:“你還未用?”
槐序笑著請他坐下:“未曾,膳食而已,隨便應付幾口就行。”
阿辭笑了:“你倒是挺隨意的。”
“妖的一生如此漫長,隨意一點,也會有不一樣的驚喜。我做了些糕點,我拿給你嘗嘗。”
阿辭正要說不用了,槐序已經去後院拿了。
看著這彆致的小小雅院,抬頭看著那棵紅豔如火,馨香沁人的紅尾山茶,在單調淡雅的山水畫間可以看到如此燦爛的景象,不免也有些驚喜在其中。
阿辭看著那一朵火紅的花落在石桌上,她輕輕撚起,上麵還掛著水珠。
槐序說道:“這花是我夫人最喜歡的一種。”
她聽此,手猛然一抖,她趕緊放下,掩飾起來:“是麼?”
槐序將糕點放在白玉盤子中,那形如荷葉的盤子上精心地擺放著顏色樣子十分好看的糕點。
這些糕點形如鮮花,聞著也是有股花香。
他順便還拿出兩壺酒。
“這是玫瑰露,不醉人。”
阿辭無奈一笑:“沒想到我每每路過槐序店門,都有幸討杯酒喝。”
槐序溫雅一笑:“有幸的該是我才對,有緣結識到像阿辭這樣的朋友。”
阿辭笑著。
“你的手怎麼樣了?”
槐序看著自己的手腕:“無事,不過小傷。”
看著那些糕點之時,她說道:“你很細心,不僅能夠手繪丹青,釀酒,還會做出如此美味的花饌,尊夫人一定很幸福。”
她喝著酒,可是視線卻在觀察著槐序的反應。
槐序的笑淺淺地掛在嘴角:“我的夫人很好。”
“她是個怎樣的人?”
槐序卻在這時為阿辭倒酒:“這個話題倒是很適合在喝酒的時候說。”
阿辭低聲苦澀一笑。
她視線落在桌角的花瓣上,隻聽得槐序緩緩說:“夫人她是個很好的人,她不喜做深宅之中的嬌柔娘子,不喜歡書畫丹青。我們二人的脾性截然不同。”
說到這裡之時槐序就停下不再往下說了,阿辭強忍著心中的苦澀,隻得抬頭借著喝酒的名頭將那股痛澀給生生咽下去。
阿辭問道:“看來尊夫人定是位豪爽之人。”
槐序喝著酒,點點頭。隨後他抬起頭帶著笑意:“阿辭,那你的夫人呢?”
阿辭捏著酒杯的手悄然一抖,她放下手,緩緩開口:“或許是我不夠好,所以我的夫人,走了。”
槐序替他斟酒:“抱歉。”
阿辭大手一揚,摸著膝蓋:“無事,都是過去的事。”
槐序不再言語,隻靜靜地聽著阿辭說道:“我以前囂張跋扈,得理不饒人,強勢且不講道理,所以我變成了現在這樣,家道中落,家裡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失去一切之後我才知道我居然有那麼討人嫌。或許,他離開我,是正確的,所以他現在才會過的那麼好。”
槐序靜靜地聽,時而眼底泛出幾分同情,時而眉頭微蹙,好像正在設身處地地站在他的角度上想象這種痛苦。
阿辭抹掉臉龐的淚水,端起酒杯:“來,喝酒。”
槐序端起酒杯與他相碰,他遲疑了一會兒:“阿辭,失去的不一定都是壞的,也有好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阿辭一笑:“是啊,禍福相依。看到他過的很好,我也很開心。”
她眼中泛著苦澀的淚花,透過那水霧看著模糊的槐序。
“你見過她了?”槐序抬眼問。
阿辭收回目光,吃著糕點:“偷偷去看過幾眼。”
槐序笑意帶著幾分失落:“有些時候我挺羨慕你的。”
“羨慕我?羨慕我作甚?”
槐序解釋道:“羨慕你有勇氣去麵對。”
阿辭笑了:“逃避可不是我的風格,可是有勇氣去麵對好像也和我沒多大關係。”
槐序抬眼看著他,兩人相視一眼隨即嗬嗬笑了起來。
山茶樹下,兩人坐下來閒談著各自的過往,即使對彼此都存在著隱瞞,但是卻讓阿辭身心釋然不少,甚至對和離的事情也放下了不少。
他未受到那些豺狼之師的威脅或許就是最好的。他與妖都無任何的關係,自然也是最好的,這樣一來,日後她便更有勇氣向前,拋開一切,應刃而上。
兩人喝到了什麼時候她已經忘了,隻記得半夜時分,槐序對她說:“我的夫人最喜歡紅尾山茶了。”
阿辭也隻是木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