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她早就已經恨自己入骨?
他緩緩低頭,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想要一泄而出,可是話仿佛到了脖頸就哽住了。
阿辭看著他的神情和落下的淚水,她不明白。
這個人究竟還在耍什麼花招?
在她的記憶中,是自己不斷去討好,去追,開始時,槐序都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甚至對於自己的舉動還有些厭惡,可是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槐序突然轉性了。
現在想想或許是自己能夠被利用了,才會回應自己。
現在想想,他當初可以在他們大婚之日無情的挑兵攻打妖都,可以在事後扔下一封和離書再不相見。
自己還不斷地去詢問自身,是不是自己真的太過於強勢,才會讓他失望疲憊。
現在看來,都是他媽的屁話!
當初是在利用自己,現在卻在自己麵前裝作一副大情聖的派頭,以求哭來獲得自己的原諒?
真是可笑至極。
槐序的聲音幽幽響起:“你還活著,你為何不與我相認,就連李盛年都比我先知道你還活著?你究竟什麼意思?你這樣折磨我是什麼意思?你讓我對你刻骨銘心,可是呢!你知道這幾年我是怎麼過的麼?!”
沒有道歉。
沒有一句我錯了?
也沒有一句我還愛著你?
隻有對自己的責備。
阿辭的眸色冰霜不減,那副淡漠輕蔑的眼神深深地刺激了槐序。
他瞳孔微震:“你說句話,長夏,你說話啊?!”
阿辭現在身心俱疲,不想多說一句話。
對於這個人她從未看透過。
“你給我滾。”
她語氣很是淡定,口吻之中帶著無儘的絕情。
槐序腳步微晃。
慢慢後退。
就在這時,他隻覺頭暈目眩,他抬手輕摸鼻子。
指腹上沾染著鮮血。
阿辭這時將他一推,隨後讓他跌坐在他身後的長椅上。
他的目光混濁,裡麵的淚水戛然而止,眼神晃動看著阿辭。
阿辭走近,捏著他的下巴。
槐序這時卻露出愴然的神情:“你,果然是來要我的命的。”
阿辭卻是居高臨下,眼眸微低,她連脖頸都不想彎下,說道:“這裡是林老先生的地盤,我不會殺了你。但是……”她語調微停,接著說,“從今往後,你將無一日安眠。”
說完,她鬆開手,揚長離去。
槐序此生第一次狼狽地跌坐在地,視線逐漸模糊起來,他躺在冰冷的石磚上,看著漫天白雪和長夏離去的身影在自己麵前顛倒。
長夏,對不起。
阿辭不知道何時到家的,隻是當趙扶桑將熱乎乎的烤紅薯放到自己手心時,那股暖意遍布她的全身,她才回過神來。
趙扶桑說的話也慢慢傳入自己的耳中:“…………這麼冷的天,咱們趕緊進去吧,九和已經做好飯了。”
阿辭才走一步,她的腿便虛軟了一下。
趙扶桑眼疾手快將她攙住,擔憂地問道:“怎麼了?今天見麵不順利麼?”
阿辭搖搖頭。
她明明沒有了情絲,可是身體上的痛好像變成了記憶,隻要接觸到那個人,那些身體習慣的痛便會再次襲來。
夜晚,她隨便吃了幾口,就一個人呆在房間裡,調著毒藥,看著書,聽著雪,也算是將那個人當時的樣子給微微模糊了點。
於是等到了三日後,三王身邊的人來了。
立野,一個名字和外表完全不一樣的人。
圓鼓鼓的肚子,還有那絡腮胡,三角眼,魁梧高大,腰後是兩個大鐵錘。
走起路來,吭哧吭哧的。
好不威風。
他就站在院中,還四處環顧了一圈,又捏了捏曬著的草藥。
稍後便是態度傲慢,語氣懶散地說道:“你們家大夫是誰?”
阿辭走了出去,擠出一個笑容,抱著拳頭,說道:“是我,是我,大人可有何事?”
立野上下打量了一下阿辭,又看著阿辭身後站著的人,然後說道:“你可知道欺騙本大人的下場?!”
他威懾著,阿辭笑了笑:“大人若是不信也就不會找到小人這兒來了不是?”
立野突然哈哈大笑:“你這小子!倒是巧舌如簧得很。”
阿辭略做謙遜地作了作揖:“不知道大人找來所為何事?”
立野沒有多說話,直接抬起手來,突然,身後的人上來兩個,架著阿辭就要走。
這時趙扶桑回來啦,看到這個陣仗,立即製止道:“住手!你們是何人?”
阿辭輕輕遞了個眼神給阿尋,阿尋會意後拉著趙扶桑,便帶著歉意說道:“大人莫怪大人莫怪,這小子腦子有問題,我這就帶他下去。”
阿尋還知道憑著自己的力量根本沒有辦法將趙扶桑給帶走,於是就下了毒。
趙扶桑暈倒在阿尋懷中,阿尋和九和一人攙著一邊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