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念被慕容川打斷腿骨的那天,身體一半的血已被強行取走給蘇宛若治病了。
小廝還在繼續,一下又一下,將棍棒狠狠砸下。
暗紅色的血從她衣擺間溢出。
“江知念,當初抬表妹為妾你不同意,也不喝她敬的茶,這麼多年,還一直刁難她。”
“如今,你勾結外男、紅杏出牆,敗壞侯府名聲,還敢私自逃跑,讓我如何留你。”
“如果你願意繼續放血給宛若治病,我尚可留你一條性命。”
慕容川聲音淡漠,和當初眼神真摯求娶自己的男人判若兩人。
江知念強撐著一口氣,回想自己悲慘的一生。
仿佛從嫁進落魄的侯府開始,就陷入了萬劫不複。
她本是忠勇伯府嫡女,外祖父家世顯赫,祖母更是出自將門世家,她在外祖父一家人和祖母疼寵中長大。
因為偶然一次中毒,被慕容川相救,所以自己義無反顧的相信他嫁給他。
沒想到成婚三年,他便納表妹為妾,以自己三年無所出的理由,讓她收養家族旁支父母雙亡的孤女記在自己名下。
她對這個收養的女兒慕容嫣然精心教養,疼入骨髓,教導她如何做嫡女,把她自己的嫁妝都全部留給她,更帶她去參加各種勳貴人家的宴會,為她博得好名聲,用心說親事。
可誰能想到,她之所以被抓,就是慕容嫣然把她逃跑的計劃泄露給了慕容川和蘇宛若。
“嫣然,我是你母親,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為什麼,你還問為什麼?”
“要不是你當年不允許爹爹納妾,我和我娘早就進府了,奧,侯爺就是我的親爹爹呀,在娶你之前,他跟我娘就有了我,我本就該是侯府千金,從小錦衣玉食長大,都是因為你,我娘早死,我被耽誤這麼多年才進府……還要認賊做母……”
“我想做什麼,你偏偏不讓我做,我喜歡的是王爺,你偏偏讓我嫁寒門書生,說什麼寧為寒門妻,不做高門妾,你就是見不得我能嫁入王府做側妃。”
“嫣然,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
“你彆再假惺惺的了!”
“哼,要不是你誤以為我爹救了你,你也不會嫁進侯府吧。”
聽了這番話,江知念突然間意識到什麼,“咳咳,嫣然,你這句話什麼意思,什麼叫誤以為?”
慕容嫣然的臉上露出一絲譏諷,“反正你也要死了,告訴你也無妨,可以讓你做個明白鬼。”
“那就是當初你中毒,真正救你的人是太子,奧,不對,現在應該說是廢太子了。”
“根本不是我爹,我爹說了,是你自己蠢,認錯了救命恩人,嫁進侯府,用嫁妝補貼侯府上下。”
“所以,你從頭到尾都是一個笑話,你的外祖父一家,你祖母那些愛護你的人,都是因為你的愚蠢而死的……”
“我爹喜歡的人自始至終都是宛若姨娘啊……”
“噗……”
她擦了擦嘴角吐出的血,一行血淚從眼角流下……
她認錯了救命恩人,為了報答恩情,帶著豐厚的嫁妝嫁進侯府,殫精竭慮為慕容川為侯府謀劃。
眼看著侯府如日中天,真正愛護她的人卻一個個慘死。
還害了真正的恩人。
若非侯府扶持四皇子,若非侯府和四皇子聯合,太子殿下也不會被廢。
……
江知念死了,死在了那個寒夜,衣不蔽體,鮮血浸透了青石地板。
死後,她的靈魂飄散在侯府上空,看著慕容川和蘇宛若一把火將她的院子燒了,讓她屍骨無存,連個牌位都沒給她設立。還把名字從侯府族譜劃去。
她……不甘心啊!
——
“知念,表妹體弱多病,大夫都說她活不了幾年了!”
“知念,你最是善良賢惠,我想把宛若抬為妾室,這樣她也能在府內過幾年安穩生活,死後至少也有個落葉歸根的地方,她不會跟你爭什麼……”
江知念聽著這樣一模一樣的話,整個人狠狠一震。
她緩緩意識到一件事,她這是死後重生了。
重生到了十八歲,嫁進侯府的第三年。
也是這個時候,她的侯爺夫君提出納表妹為妾。
其實這時候她生病感染了風寒,心心念念著侯爺夫君早早回來,卻沒想到他回來看她第一句話就是納妾。
上一世,她自然是拒絕的。
他娶她的時候,曾經說過,許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絕不納妾。
所以她心甘情願帶著豐厚的嫁妝下嫁落魄的永平侯府,哪怕被人笑話也不在乎。
得知侯府快成空架子了,她把嫁妝充公,維持侯府日常用度。
平日用心管理侯府,殫精竭慮,對侯爺夫君噓寒問暖,掏心掏肺,他的一應用度都是最好的,更是把祖母留給她的精銳暗衛給了他,好讓他能保護自身。
哪怕他後來還是堅持納了表妹為妾妾,她心裡再不舒服,也相信他說的話,說隻是給表妹一個容身之所。
她把什麼都給了他,毫無保留的信任著他。
可他是怎麼對她的?
她忘不了,她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