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婉再一次認識到,要對付虞涼月遠沒有她想象的那般簡單,以往在職場上運用到的那些小心思,到了這兒絲毫派不上用場。
拍皇後馬屁不奏效,挑撥離間更是不奏效,不過這倒是讓她收起了一些小覷古人的心思。
古代人哪裡是不聰明,他們就是太聰明了。
天氣越發冷了起來,天上飄著鵝毛大雪,緩緩從天而降。
在雲霧繚繞的空氣中,如夢似幻。
柔妃在忍受那個嬤嬤一個多月後,終於是給自己熬病了。
她躺在榻上,原本嬌豔的臉頰因為生了病,蒼白中又透著一絲枯槁,眼神黯淡沒有光澤,哪裡還像曾經那個儀態萬千的柔妃娘娘。
芽兒看著她,傷心得泣不成聲,半晌狠狠地看向門外的一個方向,“娘娘,按奴婢來說,你就是性子太好了,那等刁奴,這般折騰,還不如所幸去回稟了皇上算了,即便您不想得罪太後,但太後派來的人繼續這般折騰下去,奴婢怕腹中的小主子唯恐保不住啊。”
柔妃聽到孩子,眼神裡終於有了一絲神采,旋即又迅速地黯淡下去。
“我受的苦,受得累,皇上難道不知道?他是知道的,他既然憐惜虞修容腹中的孩子,為何不能憐惜我腹中之子,難不成他就偏愛虞修容到這等地步不成......”
芽兒蹙了蹙眉,隻覺得主子這恨的人弄錯了,如今之計,是應當想想,如何把許太後的人送走才是...
怎麼又說到虞修容身上去了。
想到虞修容,芽兒歎了口氣,自家小姐雖出生名門,琴棋書畫自不必說,容貌也是出眾的,但這心氣兒....
卻不如那等卑賤出生的虞修容。
宋家把小姐捧在手心上長大,嬌寵溺愛,什麼好的,珍貴的,從來主子不需要說,便會都捧到她跟前去。
就是什麼都有,得來太容易了,主子沒有那種心氣兒。
例如現在,遇到事兒了,便隻會一味地逃避責怪他人,還期待著皇上跟娘家人一樣,即便她什麼不做,不說,也可以為她解決.....
她開始懷疑,宋家當初壓根沒認清小姐的性子,這才選了她。
她的主子啊,就是個在暖房裡,精心培育,沒有經過風霜的嬌花。
“主子,你不是愛慕皇上嗎,既然如此,你更要打起精神來,若是你不去爭取,那麼皇上哪裡會看到主子你。”
芽兒將計就計,既然主子在意的是皇上,心中又怨怪虞修容,不如讓他們就此成為主子掙紮求存的動力。
“可是,有什麼用呢!皇上眼裡沒有我!”
柔妃默默垂淚,一雙纖細的手腕微微顫抖,瘦到幾乎能看到裡頭的經脈。
倒是很有幾分楚楚動人之態。
這份兒姿態給自己看到有什麼用?芽兒覺得,要給皇上看到才有用。
“主子,從小到大奴婢都知道,你出生尊貴,想要什麼,老爺夫人都會給你,但宮中不一樣,現在不是你自怨自艾的時候,你得打起精神來。皇上現在寵愛虞修容,未必會一直寵愛下去,她可以,您也可以啊!”
芽兒握住她的手,說著鼓舞的話。
柔妃睜著迷蒙的雙眼,淚眼漣漣,“你說得對,芽兒,是我糊塗了。”
“嗯,主子,我這會兒去請皇上。”
芽兒說完拔腿就跑,外頭下著雪,她滑了好幾次,終是跌在了雪地裡,膝蓋一個不慎,撞在了雪裡的石塊上,疼得她眉頭緊蹙,緊緊咬著嘴巴,不讓自己痛呼出來。
鞋襪還有褲腿也因為在雪中行走的緣故而濕透了,走起來很不舒服。
最後,等到了禦書房外,芽兒幾乎快沒有力氣。
趙前隔著老遠,看到一個一瘸一拐上前的影子,忙揮手讓身邊兒的小太監去看看,到底是誰來了,這麼大的雪,想必一定是有什麼事兒。
小太監攙扶著芽兒到趙前跟前,芽兒顧不上腳上的疼痛,“撲通”一聲兒跪下,“求公公救命。”
趙前掃了她一眼,見她渾身狼狽極了,膝蓋處還滲了些血色出來,頓時忙讓她起來。
“哎喲,你瞧瞧這是怎麼了,有話慢慢說。”
“公公,我家主子實在熬不住了啊,那嬤嬤說散步對身子好,日後生產好,我家娘娘忌諱她是太後娘娘送來的人,無奈隻能聽從,今日不過是出去走了幾步,回來就感染了風寒。太醫來了一趟,說是胎氣不穩,奴婢無法,隻能來求求公公,求皇上為我家娘娘做主啊。”
芽兒說完,重重磕頭下去,額頭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
趙前誇張的“哎喲”一聲兒,“這可使不得,芽兒姑娘你快起來,既然這事兒要緊,我先進去通報皇上一聲兒。”
他是宮內待久了的老人了,也是底層出生,更加是知道做奴才的不易,見芽兒如此,也生了幾分憐憫,旋即走進屋內去通報。
秦司珩捧著一本書,歪在榻上,邊兒上還有燒得火熱的火盆兒,屋內暖洋洋的。
趙前不敢走近,怕寒氣傷到皇上,站在略微有些遠的地方回話。
“皇上,外頭是柔妃的宮女求見。”見秦司珩蹙了蹙眉,有些不悅,他忙道:“奴才見她一路走來不易,人也受傷了,看起來可憐巴巴的,她說柔妃娘娘感染風寒,胎氣也不太穩固,這才來求見皇上。”
“哦?可是因為什麼事兒。”秦司珩放下書,端起旁邊的牛乳茶喝了一口。
“奴才聽說,大抵是因為那一位嬤嬤......”
“我還以為她堅持不了許久,沒想到兩個月才來找朕,宋家的女兒養得如此的柔弱,倒是讓朕有些意外。”秦司珩說起宋家,有些微微不滿,宋懷顏的父親,也就是宋家的老爺,因為很早就靠攏秦司珩,一直不遺餘力地支持他走上這個位置。
先有從龍之功,加之女兒也在宮內位列妃位,難免得意。
這得意起來,就失了分寸。
居然敢拉攏朝臣,想要自成一派。
秦司珩很是不滿,但如今剛登基不過一年多,他還無法徹底下手整治,隻能先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