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寧翻了個白眼,知道半夏並非春心萌動,而是看多了西廂牡丹一類故事,自個兒也想當個慧眼識英雄的紅娘。
但徐寧並不想培養這支潛力股,千辛萬苦供出個舉人然後被人摘桃子?還不如一開始就選條舒服的路。
被文先生這麼一鬨,徐寧覺得自己該避點嫌才是,正好最近讀禮記讀得她眼花繚亂,不如讓半夏幫她告個假。
半夏苦著臉,“用什麼理由呢?”
姑娘也知道,她最是笨嘴拙腮的。
徐寧想了想,“就說我得幫大姐姐繡嫁妝。”
一床喜被半丈寬,怎麼也得費兩三個月工夫。
半夏嘴張得能塞下個雞蛋,“您要幫大小姐縫被子?”
她太知道自家小姐的繡工了,那速度跟蝸牛似的,說不定被子沒縫好大小姐就已經出嫁了!
徐寧理直氣壯,“為的正是如此。”
難不成真要她把那些歪歪扭扭形似蜈蚣的針腳送上去獻醜嗎?她才沒那麼傻呢。
半夏:……
徐寧這廂忙著打發爛桃花,那頭徐馨跟徐婉大吵了一架,仇恨更上一層樓。
徐婉由於在祖母房裡丟了麵子,勢必咽不下這口氣,候晚上父親回來,便哭哭啼啼找上門去告狀,聲稱大姐姐氣不忿將一碗熱湯傾在她身上,這會兒胳膊上還有老大塊紅印呢!
說著說著還掉下了金豆子。
徐建業瞧著心疼不已,一麵叫人取治燙傷的獾油膏來,一麵雷霆大怒傳召大小姐。
對親姊妹都能下如此狠手,難道真是翅膀硬了反了天了?還是因為將嫁去王府,便不把自己這個父親放在眼裡?
來的卻非馨姐兒,而是暌違已久的老妻。
王氏一個眼色示意嬤嬤們帶二小姐退下,自個兒從容走上前去。
徐婉不敢違拗,隻拋給父親一個委屈巴巴的眼色,暗示他老人家替自己做主。
徐建業愈發不忍,瞧瞧婉兒被欺負成什麼樣了?
偏偏還有這樣一位偏心溺愛的嫡母,做了錯事不叫女兒出來認錯,隻一味護短。
迎著丈夫氣憤目光,王氏冷笑道:“您瞪著我做什麼?聽了人家一麵之詞,就想發作馨姐兒,怎麼還怪我來得不是時候麼?”
徐建業道:“你倒是評評理,馨姐兒好端端作甚欺負她妹妹?”
王氏此前已聽女兒哭訴完始末,自然知曉來龍去脈,至於那碗湯是被人潑的還是不慎碰翻了都無所謂,總歸徐婉挑釁在先,難道要她教大姐兒忍氣吞聲?
快要當王妃的人,本來也無須受這等閒氣。
徐建業怒道:“不過是一條鰣魚!”
王氏反唇相譏,“您也知道那是鰣魚,宮裡送來的罕物,老太太都沒動筷子,她怎麼倒先動手了?”
雖然是老太太自己不要的——今兒是初八,循例吃齋的日子,但就算如此,於情於理也該問上一句。
徐建業啞然,王氏乘勝追擊,“您就說馨姐兒該不該教導她妹妹?難道由著家裡亂了規矩,將來帶到那府裡去麼?她是要當王妃的人,總不能讓人笑掉大牙。”
其實徐馨可沒想那麼多,單純見不慣有人踩自己頭上罷了,但經王氏這麼一辯,儼然她最識大體。
誰跟她過不去便是同整個王府過不去。
徐建業深知老妻不過強詞奪理,兼仗勢欺人。但他一向拙於言辭,到這個關口也隻能作罷。
夫妻倆各自偃旗息鼓,如往常一般分房彆居,直到次日,兩人卻不約而同地想起……似乎有個被他們忽略掉的人。
於是,徐寧收到了父親送來的一遝銀票以及嫡母賞她的一匣銀元寶。
在徐建業那頭,正該叫大姐兒學學她妹妹的安分隨時,彆仗著出身就輕狂跋扈不知所以;至於王氏則純粹跟丈夫打擂台,你既偏寵狐媚子,我偏偏抬舉另一個,叫你有氣沒處撒有勁沒處使。
徐寧:……她最近做了什麼好人好事嗎?貌似沒有。
原來天上真的會掉餡餅,發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