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看不見底的臨淵,帶著微微寒光,投落到許靜安身上時,與生俱來的壓迫感瞬間肆意蔓延。
他周身氣場很冷,偏偏矜貴優雅得讓人過目難忘。
許靜安愣了一瞬,舔了舔唇角,手指不由自主地攥住裙擺,將頭埋起來一些。
雲蔓厲聲道:“你是誰?這是女人的化妝間,請你出去!”
鬱辭沒應她,骨節分明的手搭在桌上,手指一下一下叩著桌麵。
叩——
叩——
叩——
敲擊聲很輕,但磨著人心。
許靜安喉間微癢,不由咽了口唾沫,心尖顫了顫。
過了好一會,男人淡漠的聲音響起,“你這姐妹長得像我一位老熟人。”
幾個扮宮娥的姐妹“呀”出聲來,她們實在沒見過這麼矜貴,又渾身氣場的男人,聲音還這麼的好聽。
許靜安頭皮一緊,抬眸看了鬱辭一眼,“我們要換裝了,一會還有演出,您要是走錯地方就請出去吧。”
鬱辭冷哼,深幽的眸子睨著她,站起身來,冷冷甩下一句“翡翠灣”。
修竹迎麵就碰上往外走的鬱辭,他瞥了他一眼,淡定地對化妝間裡幾人說:“靜安,雲蔓,一點一刻我和紅姐、劉蕭的戲上,你們抓緊時間換裝。”
鬱辭腳步微頓,側目掃了他一眼,提步走出化妝間。
修竹走後,雲蔓將許靜安拉到角落,壓低聲音問:“小滿,剛才那人是誰?”
許靜安不想把問題搞複雜,她和鬱辭已經分了,上次吵架,也已經為這段不清不楚的糾纏劃上了句號。
以後,他倆不會再有什麼糾葛。
她不溫不淡地回:“以前的男朋友,處過一段時間。”
“分了?”
“嗯,他白月光從國外回來,就分了。”
雲蔓頓時就激動起來,“都分了,他乾嘛還找你?該不是……等等,他什麼人?看起來不像一般人。”
許靜安喉嚨裡溢出一聲短促的輕笑,罵了句渣狗。
雲蔓待還要問,許靜安推了她一下,“趕緊換裝,快來不及了。”
兩人在忙活了好一會,頭冠,衣飾換完,沒歇兩分鐘就上場了。
接下來唱的是《西廂記》長亭送彆選段,修竹匆匆下場,換完裝又上了,飾演張生。
觥籌交錯,衣香鬢影,賓客邊吃邊欣賞著戲曲。
許靜安踩著蓮花步上戲台,不由自主就看向正中間那桌。
她的視線隔空和鬱辭撞在一起。
他的目光涼涼淡淡的,即使隔著一段距離,許靜安依然能看清他眉眼壓著的冷意。
戲台上,崔鶯鶯和張生郎情妾意,眉目傳情,送得淒淒切切戚戚。
戲台下,鬱辭壓著心裡的躁意,給李老爺子敬了一杯酒。
期間,也有很多人過來給他敬酒,想來他麵前來混個臉熟。
今天,他本不想來,鬱歸儒臨時出差去港城,鬱承說自己有事,鬱榮生自從退居幕後,一應應酬也退了個徹底。
鬱、李兩家關係向來很好,鬱辭隻好過來。
他不懂戲,好不好聽耳朵卻有直接感受,他的目光追隨著戲台上的許靜安。
一個人怎麼能這麼割裂?
以前那個許靜安,在她身上幾乎消失殆儘。
或許還是有的,氣質清冷,與她軟媚的長相反差很大。
唐漠此前說,西施扮相驚為天人,許靜安今天的扮相更好看。
一身的喜服,滿頭珠翠,眼波流轉,勾人的狠。
人確實是美!不然也不會每次回到翡翠灣,他就隻想要她,幾乎控製不住。
鬱辭耐著性子坐了一會,拿著煙和打火機走出宴會廳。
他斜倚在柱子上,點燃一根煙,深吸一口,緩緩吐出,微微眯起眼睛,眼神在煙霧中顯得有些迷離和深邃。
卻見一個人影急匆匆地從走廊那端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