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女屍肚裡的遺腹子。
爺爺從一堆浮屍中將我救起,彆人都認為我不吉,勸爺爺燒死我。
爺爺卻說我是天河水命,天生吃“撈屍人”這碗飯的。
撈屍人有三不撈:
自殺身亡不撈。
屍體懸浮不撈。
網空三次不撈。
我以為這些都是封建迷信,直到那次恐怖的撈屍經曆,徹底顛覆了我的世界觀:
我家在黃河下遊,一個地圖上都搜不到名字的小山村。
黃河從村邊經過時,又折轉向北,久而久之,在村外衝出了一片廣闊的湖泊。
每天都有從上遊漂來的浮屍,在湖裡打轉不走,需要人為撈起,因此滋生出了“撈屍人”這個特殊的職業。
我爺爺,就是十裡八鄉有名的撈屍人。
那年黃河趕上十年不遇的洪水,每天漂來屍體無數。
爺爺擔心屍體腐爛後汙染水源,造成瘟疫,便約了十裡八鄉的撈屍人一起義務打撈屍體,集中燒埋。
其中一具大肚子的女屍,興許是打撈時擠到了肚子,上岸之後,竟然產下一個活生生的男嬰。
女屍產子,大家都覺得太過詭異,提議將嬰兒直接燒死扔掉。
爺爺說他們不懂,說這孩子能從死人肚裡爬出來,乃是河伯眷顧,屬罕見的天河水命,將來定能繼承他的衣缽,便將男嬰收養下來。
這個男嬰,就是我。
因我是水中出生,爺爺便給我取名“水生”,跟著他姓趙。
爺爺打了一輩子光棍,無兒無女,因為有撈屍的手藝,我們家日子其實過得不錯,天天有肉吃。
但是村裡小孩都不願意跟我玩,說我身上有死人味道,甚至編排段子,說我家吃的肉都是從死人身上割下來的。
因為這個,我心裡也沒少埋怨爺爺,什麼不好乾,非得吃死人飯這麼晦氣,連我也跟著被人看不起。
我十六歲的時候,爺爺說我成年了,要帶我一起下河撈屍,我說什麼也不肯。
當時村裡有跟我差不多大的,不少都進城打工了,回來一個個牛逼轟天,有的連摩托車都買了,我羨慕的雞兒通紅,也吵著要出去打工。
爺爺說我是天河水命,根子在水裡,去外麵肯定混不出名堂,反而有血光之災。
我說他這是封建迷信,說我討厭死人,以後就算要飯也不乾撈屍這麼下三爛的活。
爺爺平生第一次對我動手,重重地打了我一巴掌,讓我滾蛋。
第二天一早,我就偷摸離開了家鄉。
為了防止被爺爺找到,我乾脆跑得遠遠的,直接去了深圳。
車水馬龍,高樓大廈,跟我家所在的小山村,簡直就是兩個世界。
但這裡卻沒我的容身之處,我年紀小,又沒學曆,隻能乾最臟最累的活,還總被人欺負。
最慘的時候,三十塊錢熬了一個月,天天老乾媽拌清水掛麵,連一塊錢兩個的機器饃都吃不起。
所以後來每次聽人說窮得隻能吃泡麵,我就覺得好笑,對真正的掛逼仔來說,泡麵它既不便宜也不實惠。
餓得最難受的時候,我就特彆想家,想爺爺,好像撈屍也沒有當初想的那麼差,至少能吃飽飯,還不用看人臉色。
但想到兩手空空回去,肯定要被村裡人嘲笑,我就咬牙死撐,始終不願邁出回家的一步。
直到我被一個老鄉騙進傳銷窩點,什麼1024工程,投資五千、兩年賺回1024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