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到家就有飯吃了。”唐樂筠勾勾手指,站起身,帶著馬車過了馬路。
小狗猶豫片刻,到底抵不住食物的魅力,走走停停地尾隨著她進了後院。
來了就走不了啦!
唐樂筠迅速插上門栓,小狗轉身要跑,卻來不及了,跳著腳叫了起來,“汪汪汪,汪汪汪……”
她笑道:“罵得還挺臟,等我卸完車再來收拾你。”
唐樂筠牽車到車棚,支上車廂,馬則係到了拴馬樁上。
黃驃馬看著她,用馬臉蹭了蹭她的手肘。
唐樂筠用了些異能,在它腦袋上摸摸,柔聲道:“又渴又餓吧,辛苦了。”
黃驃馬很舒服,親昵地拱了她兩下。
唐樂筠忙不迭地從車廂後麵卸下一袋子飼料,倒滿食槽,然後帶上桶往水井去了。
唐家有兩口井,前院的在一進院照壁前麵,後院的離桂樹不遠。
木桶和繩子是唐樂筠新換的,她把桶扔下去,略沉一沉,拎上來就是清澈沁涼的一大桶水。
黃驃馬真渴了,水一來嘴巴就紮到了桶裡,大口地喝了起來。
唐樂筠再打一桶水,洗了手,拖著托盤領著小狗到了東廂。她從碗櫥中找出一隻大碗和一隻大盤子,用麵湯把其中一碗臊子麵過一遍,去掉些許油鹽,再倒在盤子裡。
盤子將將落地,小狗便“嗷嗚”一聲撲了過去,“吧嗒吧嗒”地大吃起來。
唐樂筠在八仙桌旁坐下,喝一口剩下的熱湯,看一眼小狗,美滋滋地端起了臊子麵……
……
……
唐樂筠吃完麵,開始卸貨的時候,重生女主唐樂音剛剛沐浴完畢。
她肩上披著夾棉的杏色大衣裳,端坐在梳妝台前,讓小丫頭幫她揉搓長且黑的濕頭發。
澄澈的銅鏡中映著一張穠麗嬌美的臉,柳眉杏眼櫻桃口,‘增之一分則太肥,減之一分則太瘦;施之粉則太白、施之朱則太赤’,形容的就是她這樣國色天香的大美人。
小丫頭叫立冬,為人嬌憨,一邊擦一邊癡癡地看著鏡子裡的唐樂音,“要說美,我們姑娘要認第二,無人敢認第一。”
“可不是?”正在鋪床的大丫鬟立春立刻接上了,“最可笑的就是那位竹子姑娘,居然敢跟咱們姑娘比美,還處處都想壓咱們姑娘一頭。”
“你去給我倒杯熱水。”唐樂音從立冬手裡接過手巾自己擦,“筠堂姐確實美,而且她與我不同,她是那種傲然風雪的美。”
如果說唐樂筠像梅,她就像牡丹,有的是人間富貴花的精致,卻沒有梅的孤高和堅毅。
當然,她說的僅僅是長相。
“她可配不上梅花,嘿嘿~”立冬嘿笑兩聲,“婢子下午去庫房拿藥,聽大管家身邊的小子說,竹子姑娘今天去城隍廟進藥材去了。”
唐樂音放下手巾,驚訝道:“進藥材,她要乾她父親的老本行,開藥鋪嗎?”
立冬點頭:“聽說買的量很大。”
“那就是真要開鋪子了。”唐樂音的表情嚴肅了幾分,“讀過幾本藥典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簡直豈有此理。”
立冬道:“姑娘管她做什麼,又不是我們府裡的姑娘。”
唐樂音若有所思,“開藥鋪,出了事就是大事,即便她的事不歸咱們管,也會有人說咱們唐家人不團結,放任一個孤女不聞不問。”
“確實。”立春深以為然,“姑娘要不要和二太太說一聲。”
唐樂音生在長房,她母親在她十二歲上沒了,現在掌管他們長房的是比她大不了多少歲的繼母。
唐老夫人認為大太太年輕,掌管不了後院,便讓她二叔的太太掌家。
二太太精明得緊,隻要她知道唐樂筠的事,就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不過……
唐樂音回想了一下上輩子。
上輩子,唐樂筠搶了她二表姐的婚事,嫁給了磨劍山莊的大公子,即便遭逢亂世,也一樣過得很好,從未做過經營之事。
難道是因為自己把她趕出去了,所以她不得不出此下策?
大抵如此吧。
想到這裡,唐樂音說道:“這件事不用我們出麵,二太太會知道的,我這裡倒是有一件事需要問問了,現在二更更鼓敲了嗎?”
她話音剛落,清晰的更鼓聲便傳了進來,“咚,咚,咚……”
唐樂音麵色一變,人就站了起來,“居然還沒人報信嗎?”
立春鋪好床,轉身走了過來,“姑娘在等誰的消息?”
唐樂筠沒有回答,愣愣地坐下了。
汝陽郡主病勢的消息在一刻鐘以前就該到了,為什麼沒有了?
是因為人還沒死,還是她的重生改變了什麼,消息要晚些到?
唐樂音回想一遍重生以來的所作所為,實在想不出哪裡做得不對,乃至於影響了宮裡的那件醜事。
她定了定神,道:“立春,你去老夫人那裡走一趟,看看有沒有異常?”
立春問:“姑娘,什麼樣的事情算異常?”
唐樂音道:“不用到處打聽,如果有,你去了就會知道。”
去世的汝陽郡主是她未來的婆母,唐家隻有得到消息,必定會通知她的人,這就是異常。
立春答應一聲去了。
唐樂音喝完熱水,上了床,剛要拿起床頭的書,就聽門“吱呀”一聲開了。
她趕緊坐了起來。
立春一邊關門一邊說道:“姑娘,老夫人和二太太都睡下了,什麼事都沒有,姑娘也安睡吧。”
唐樂音的心徹底涼了,沒事就是人活著,秦國公府就沒有了喪事,那退婚的事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