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立冬:“你哥呢,回來了嗎?”
立冬道:“還沒回來呢。”
立春把做木匠活兒的工具一一歸了位,“姑娘,秦國公府真的很奇怪,彆人家主母重病,都會讓親戚探望探望,他們家可倒好,閉門謝客了。”
“一點都不奇怪。”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快步走進來,附在唐樂音耳邊說了幾句。
唐樂音聞言愣了好一會兒,心道,上輩子這件事是被瞞下了的,秦國公和勇毅侯府一聲不吭就和齊王綁在了一起,如今是怎麼了。
難道汝陽郡主不死,兩家的臉麵就可以不要了嗎?
那婦人擔憂地說道:“姑娘,秦國公的官位要保不住了吧。”
唐樂音的麵色沉了下去,緩緩說道:“應該保得住,這種事不會有人告訴那位的。”
而且,皇上越是昏聵,首輔大人就是鞠躬儘瘁的名臣,更有利於他長久地把持朝政。
汝陽郡主還活著,此人心高氣傲,如今醜事傳遍天下,她這一關隻怕過不去。
謀反可能還會發生。
那麼,婚約不解除,勢必連累唐家,此時找父親陳明利弊,讓玄衣衛幫忙查探楊晞和其表姐的私情,應該更穩妥。
想到這裡,她站了起來,“我去找父親。”
……
皇帝的醜事在豪門中盛傳,幾十公裡外的生雲鎮也有人知道了,但不是像唐樂筠這樣的平頭百姓。
唐家還在按部就班地搞裝修,藥鋪裡的木質陳設重新油漆過了。
唐樂筠讓田家榮打了兩條簡易長椅,靠窗口擺放,一方麵可供客人休息,另一方麵可在裝修期間充當簡易床,讓她湊合睡上兩天。
買來的花擺在櫃台上,幾棵蒲草都活了,兀自在瓷碗裡鬱鬱蔥蔥。
唐樂筠還用小花瓶插了幾根泛靑的楊柳枝,就放在窗邊上。
隨意,鮮活,恣意。
院子裡的鋸子、鑿子在嘎嘎吱吱地叫,唐樂筠聽著鬨心,搬一把椅子坐在鋪子外麵,與那些聞訊而來、打算看她熱鬨的鎮民們麵對麵。
小狗這幾天吃的好,胖了幾分,趴在她腳邊曬太陽。
唐樂筠叫它小黃,黃驃馬是大黃。
一輛普通馬車在她麵前停了下來,有點像紀霈之那一輛,但又看不出哪裡像。
唐樂筠正在審視,車窗忽然開了,露出一張慘白的臉和一對黑沉沉的眼。
還真是他!
唐樂筠不甚緊張地起了身,福了福,“王爺好。”
紀霈之看著窗口的那瓶柳枝,“為何你的柳枝格外綠些?”
唐樂筠道:“在向陽背風處折的,想必比其他地方的柳樹長得快些。”
紀霈之收回視線,涼涼地落到唐樂筠清雋的臉上,“我聽說,你給人斷了生死?”
唐樂筠道:“是的。”
紀霈之的薄唇微微勾了起來,扭頭對車裡的人說道:“三表哥,我就說生雲鎮更有趣吧。”
唐樂筠聽那三表哥說道:“鎮子不大,勾心鬥角一樣不少。”
紀霈之道:“其實沒多大意思,這裡地理位置不好,就算唐姑娘開起來,不出一年也必定會倒……”
“你誰啊,憑什麼這麼說?”一個少年的聲音在馬車前麵響了起來,“我爹開了七八年呢。”
紀霈之沒什麼形象地鑽出窗戶,和唐樂筠一起看了過去,就見一個大眼睛、高鼻梁的漂亮少年繞過車頭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過來。
他大約十一二歲,梳著時下江湖人流行的高馬尾,腰間束革帶,帶上掛著一把長劍,手裡還握著一隻小巧的□□,□□弓背上刻著一個“唐”字,一看就是蘊州唐家的唐家人。
唐樂筠喜歡這個弟弟,不想他惹惱了紀霈之,立刻說道:“王爺,這是舍弟唐悅白,剛從蘊州回來,得罪了。”
紀霈之沒有理會唐樂筠,審視著唐悅白,說道:“你爹開七八年就賠了七八年,不然你們唐家在鎮上不會有這麼好的口碑。”
“王爺說的對。”唐樂筠沒什麼誠意地應承一句,又對唐悅白說道,“小白,快過來,見過端王殿下。”
紀霈之縮了回去,飛快地關上車窗。
馬車走了。
唐悅白捏著拳頭說道:“什麼東西,我還不稀罕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