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定了定神,終於意識到那將她從死神那裡喚回的劇痛到底是誰的手筆,理智開始了回籠。
俞越見此也是鬆了口氣:“你總算冷靜下來了,剛發生了什麼?”
要不是鹿棲剛剛那一係列舉動十分有效,她已經采取強製手段了。
副本裡的玩家人數本就不多,說得冷酷一點,那就是用命去試探死亡條件的機會並不富裕,她們不能放過每一個信息,才有可能從這個副本中活下去。
陳雲也沒有讓她失望,她深吸了一口氣,理了理大腦裡亂七八糟的思緒,努力回憶道:“我當時正在摘野果,伸手去摘時,卻突然覺得手感有些不太對……”
再回憶起這一段經曆,陳雲依舊覺得頭皮發麻,她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再次蒼白起來,但還是繼續說了下去:“然後我就掀開了土壤上麵的枝葉和野果,發現了……一張人的臉。”
“一張人臉?”
剛剛和俞越一組的長發女人輕輕吸了口氣,幾乎立刻就想象到了當時的情形,感到一陣寒意。
“準確來說,”陳雲輕聲說道,“是人皮。”
其他人的臉色同時變得難看起來。
他們之前吃的野果……不會都是長在這樣的人皮上的吧?
陳雲沒心情顧及他們的感受,繼續說道:“我受到了驚嚇往後倒去,這時一隻手從背後扶住了我,後麵還傳來了鹿棲的聲音,但我並沒有聽到鹿棲的腳步聲,所以我判斷來的應該是偽裝成玩家的怪物……我想逃離,麵前卻出現了更多的手。”
哪怕大家再小心,再怎麼避免發出聲音,在滿是落葉與枝椏的森林裡也是極難實現的,在極度警惕的情況下,不可能身後傳來腳步聲陳雲都毫不知情。
聽到這裡,柳鳴像是想起來什麼,隱晦地瞥了鹿棲一眼。
他記得昨天晚上鹿棲在密林之中……似乎也隻發出了一道響聲。
而在那道響聲把怪物引過去之前,屏息凝神的他,沒有聽到任何除了怪物行動的聲音之外的響動。
所以他的第一反應,才不是“有玩家來救我了”,而是站在陰影之中的,可能會是什麼更加恐怖的東西。
他一直都忽略了,似乎隻要鹿棲想,她在行動時就幾乎是無聲無息的。還有她的力氣——那個稻草人的鋼叉一看就十分沉重,如果她真像表現出來的那麼柔弱,那麼她到底是怎麼如臂使指一般揮動它的?
那麼他們又如何能確定,陳雲口中那個“一定不是人類”的“偽裝成鹿棲的東西”,一定就不是鹿棲呢?
就在他暗暗心驚時,黑發少女正安靜地聽著陳雲的講述,隨後舉起了手,真誠地說道:
“其實,那個人確實是我。”
陳雲:“……啊?”
鹿棲解釋道:“以防意外,我的視線一直都落在你身上,在發現你停頓的時候我覺得不太對勁,所以直接走了過去。但直到我走到你身後,你都沒有什麼反應。”
黑發少女微微垂眸,回憶著當時的情形:“隨後我就看到了那張人皮,還有你向後倒去的動作,判斷出你應該是受到了驚嚇,下意識為你穩住了身體,還說了一句‘不要怕’——”
她彎起眼睛:“你說的‘傳來鹿棲的聲音’,應該就是指這一句吧?”
“……好像確實是這一句。”
陳雲有些呆滯地說道。
“這就對了。”黑發少女溫和而平穩地敘述著:“兩個人在一起總是比獨自一人更令人有安全感,我是這麼考慮的,以為你能很快冷靜下來,但你沒有,反而產生了一係列的受驚反應。為了讓你最快清醒過來,我才動用了極端手段。”
“那張臉皮有問題。”
她輕緩地說著:“還記得那張‘不要抬頭’的紙條嗎?”
俞越猛然意識到了什麼,她抬起頭,和鹿棲對視,看到黑發少女彎起眼睛,露出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柔和的笑容。
“同樣的手段,不是麼?”
是陷阱。
是在林地之中光明正大安置的,充斥著血腥味卻不得不去觸碰的捕獸夾呢。
他們必須找到線索,但能不能把線索活著帶出來,可就不一定了。
俞越回憶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說道:“所以到現在為止,我們發現的這個副本的每一條線索,竟然都伴隨著詭異?”
目前出現的副本基本都是C級或者D級,大家也習慣了這樣的難度,而以往的這些副本,就算再怎麼樣,在第一天探索期間,也總會有幾個明顯的線索的。
反觀這一次的副本,就連稻草人口中的員工守則都得他們想辦法去套,甚至她自己來還差點出事,是情緒格外穩定的鹿棲詢問,才得到了回答。
鹿棲並沒有繼續討論這個話題,她看向陳雲:“你說你看到了手,那些手是什麼樣子的?”
陳雲回憶道:“開始時很正常,但在我想要逃離後,那些手上的人皮就開始一片片地快速脫落,隻剩下紅色的血肉……”
“看起來,是那隻闖進過農場裡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