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路過書房的腳步往後退了兩步,然後走了進去。
阿爾弗雷德簡短地回答他:“一封信。”
布魯斯更好奇了,他走到書桌前探頭張望了一下:“我能看嗎?”
阿爾弗雷德已經寫完了最後的署名,他將鋼筆套好放在一邊,又將信紙拿起來遞給布魯斯:“請便。”
布魯斯接過信紙,看到收信人的名字時,他原本隨意的表情嚴肅了起來,抬頭看了自己的管家一眼。
這封信不算長,內容也足夠清楚,布魯斯沒花多久就看完了。
他放下信紙,看向自己的管家,問:“介意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阿爾弗雷德拿起信紙,將它整齊地對折,然後塞進已經準備好的信封裡。他將雇人默默關注著貝利爾,以及兩年裡這個年輕人的生活狀況做了一個簡短的總結,然後才說:“不久前,佩佛雷爾一家車禍死亡,貝利爾因為沒有和他們同行,幸免於難。但他之後的表現很反常。”
說完,就將偵探郵件裡懷疑貝利爾有自殺傾向的內容複述了一遍。
布魯斯在聽完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佩佛雷爾一家的車禍到底是意外還是謀殺?”
他清楚地記得兩年前阿爾弗雷德給出的資料裡,他們一家就遭遇過一次車禍。這很難不讓人產生聯想。
“我雇的偵探隻擅長跟蹤和抓奸,不擅長調查這種事。”阿爾弗雷德說。
“你為什麼不雇英國那個名偵探?叫什麼來著,福爾摩斯?是替我省錢嗎?”布魯斯聲音中的不滿相當明顯。
“首先,偵探福爾摩斯有個活躍在政壇的哥哥,是可以直接覲見女王陛下的那種,人家不差錢,其次,我很確定福爾摩斯對跟蹤小朋友不感興趣,隻會對想要跟蹤小朋友的人感興趣,而您的管家牢記你的要求:‘低調行事’。第三,我們英國有句從日本流傳過來的諺語,叫做‘不要靠近名偵探,會變得不幸’。”
“這兩個地方我都去過,我很確定無論日本還是英國都沒有這種諺語。”哥譚名偵探翻著白眼打斷管家冷得要死的幽默,說:“下一題。”
於是管家繼續往下說:“收到彙報後,我著手收集了這起事故資料,但很遺憾,警方的調查報告是他們確實死於意外。”
布魯斯接過阿爾弗遞來了另一份已經打印好的文件,那是關於佩佛雷爾一家的事故調查資料,管家簡短概括道:“車禍前一晚,男主人雷金納德·佩佛雷爾在布萊克浦(bckool)的賭場玩了一整晚,並且幸運地贏了一些錢,第二天他們驅車離開,車子是在路過橋麵路段時方向失控,衝出防護欄掉入河中的,一家三口死於溺水。車子失控的原因是疲勞駕駛。準確地說,雷金納德是這場事故的肇事人,現場還有一些車主為了躲避他的車子而追尾,但大部分隻受了輕傷。”
布魯斯看完事故資料,又將文件遞還給了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說:“他中斷學業的時候,你就應該告訴我。”
阿爾弗雷德歎氣道:“您一直都很忙,聯盟的事,哥譚的事,以及韋恩集團的事,相較來說,這件事對你來說太微不足道。請原諒我的私心,比這孩子境遇更悲慘的大有人在,如果每一個都要您投注關心的話,無論是您的精力或者財力,都無法支撐這種規模的慈善。”
“那不一樣,彆人我不了解,但這一個是我遇到的。”布魯斯有些不高興。
阿爾弗也對他說:“但您始終不願告訴我發生了什麼,這兩年來您也沒再過問過這件事,所以我就默認我給予這種程度的關注就足夠了。”
“我那是信任你!”布魯斯惱道。
“感謝您的信任,但我覺得我也沒有辜負這份信任。”阿爾弗雷德不像布魯斯那樣激動,即便這種時候,他的語氣也彬彬有禮。
布魯斯生氣地瞪了阿爾弗一會兒,最後才說:“但他現在有自殺傾向。”
“所以我邀請他來韋恩莊園。這不是您兩年前就想要做的事嗎?隻不過當時你是想收養他,但現在他成年了,不再需要監護人,韋恩集團的公關部也不用處理您又要收養小男孩的種種惡意揣測。”阿爾弗雷德說。
布魯斯不說話了,氣氛一時有些凝滯,半晌後,他才說:“你是故意開著書房門,讓我看到你,然後給我這個意想不到的驚嚇的嗎?”
管家轉動眼珠,與他對視了一眼,才說:“我還沒那麼閒,就算你不來,寄出這封信之前,我也會和您商量的。”
布魯斯嗬了一聲,嘲諷道:“你這是商量?那你還真是尊重我。”
管家坦然接受了雇主的讚許,說:“我一向尊重您。”
布魯斯被噎了一下,仔仔細細打量了管家好幾眼,才說:“是你終於瘋了還是我的耳朵出了問題?這裡是哥譚,你邀請一個有自殺傾向的青少年來這裡,是嫌他死得不夠快?”
阿爾弗雷德抬眼看他:“兩年前,有的人還想直接收養他呢。”
他當初隻是想回報幫助過自己的那個男孩,但阿爾弗雷德勸阻後,他自己也覺得不妥。之後他將這個“責任”轉嫁到自己的管家身上。兩年時間,就算隻是默默關注,也會滋生出感情,尤其這還是阿爾弗。
他知道阿爾弗是怎麼想的,在這個節點,如果男孩真的想要輕生,遠在哥譚的他們很難實質地給到對方任何幫助,突兀地為那個年輕人請私人醫生或保鏢,都略顯奇怪,而以父母作為突破口,或許是最好的方式,這個男孩親人俱喪,如果還有什麼能讓他產生對人世間的留戀的話,可能隻有他父母的消息?
布魯斯微微呼出一口氣,說:“就按你說的辦吧,請他來韋恩莊園做客,評估一下他的精神狀態,無論他是想繼續求學還是工作,都儘量滿足他。有必要的話,我會請黛娜和他聊聊。”
其實兩個人都知道,阿加雷斯不會繼續去讀書,如果他真的想讀書的話,賣掉房子的那筆錢足夠支撐他未來的學費,但他並沒有那樣做。
阿爾弗雷德點了點頭,將融化的紅蠟滴在信封封口處,又用韋恩莊園的印章將其壓成帶著韋恩標識的蠟封。
“那麼您現在能告訴我,當初這個男孩到底是怎麼和你產生淵源的嗎?”
布魯斯的臉色變得有點奇怪,這讓阿爾弗雷德更加好奇了,他補充道:“這關係到我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對待這位小先生。”
布魯斯咬了咬兩頰內側的軟肉,才有些不情願地說:“他算是救過我吧。”說罷,他立刻強調:“在他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所以你千萬不要提起這件事,就按你說的,當好他父母的戰友吧。”
說完像是害怕他繼續追問似的,一轉腳後跟,匆匆離開了書房。
阿爾弗挑眉看他逃走的樣子,更加好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