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注視麵前人的表情,慢慢說:“我認識一個非常專業的心理醫生,你介意讓我為你安排一次心理評估嗎?”
阿加雷斯歪了歪頭,露出一絲真情實感的困惑。難道韋恩和潘尼沃斯覺得自己有什麼心理疾病?
為什麼?因為他們覺得佩佛雷爾姨媽一家是他最後的親人,他們去世讓他悲傷到產生了心理問題?
這顯然不是臨時起意,而是在他們邀請自己來哥譚時就決定好的事。但他們到底為什麼會篤定自己需要心理醫生?
他很快想到了那個為自己帶來信件的偵探。
阿加雷斯猜測,也許這兩年裡,那個偵探對自己的觀察就沒斷過,隻是他和自己保持著足夠遠的距離,而且確實沒什麼惡意,所以才輕易地被自己忽略了。
因此他直接問道:“能問一下,那個替潘尼沃斯先生送信的人,其實早已經跟了我很久,他是你們派來‘保護’我的嗎?”
一般人如果遇到這種隱私嚴重被侵犯的事肯定會非常生氣,但阿加雷斯不是一般人,準確地說,他就不是個人,所以他倒是沒有生氣,隻是立刻在瘋狂回想這兩年裡自己扮演的角色到底有沒有什麼崩人設或者露餡的地方。
他現在真的很感謝自己有始有終的好習慣,就算沒有觀眾,擺爛也擺得很克製,甚至給姨媽一家發盒飯都很注重邏輯。果然是細節決定成敗嗎?
懷著這種“原來我演了兩年真的有人在看”的感動,阿加雷斯終於對表演這件事獲得了一絲久違的興奮感。
他覺得哥譚簡直是他的福地,自從來這裡之後,好像所有的事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他的表演有人在認真欣賞;
這裡的氣場很奇怪,像是封印著什麼強大的黑暗之力,疑似丟了幾千年的印戒;
他見到了布魯斯·韋恩,一個物理意義上把他香暈了的靈魂,是他在清醒後就立即下定決心,一定要他和自己簽訂靈魂契約的人。
雖然在不破壞人類屏障的情況下他看不到對方靈魂的亮度,但就憑這麼香氣四溢的味道,韋恩的靈魂亮度也一定是那種直接亮瞎天使和惡魔眼睛的那種。
阿加雷斯隱約知道人間有個叫康斯坦丁的魔法師,因為靈魂過於搶手,反而被那個狡猾的人類鑽了空子,同時和複數的惡魔簽訂了契約,以至於得了肺癌都死不了——靈魂可沒辦法平等地分割,兩個惡魔隻能在決出最後贏家之前,憋屈地讓他活著。
阿加雷斯不可能犯這種愚蠢的錯誤。他必須得看緊韋恩,而且得用最快的速度奪得他的好感和信任,這樣才能讓韋恩心甘情願地將靈魂交給自己。
他要搞清楚封印在哥譚的到底是什麼,也要得到布魯斯·韋恩——的靈魂。
網友沒有騙他,哥譚果然人傑地靈。
布魯斯看著麵前這個年輕人從自己提出那個要求之後,就陷入沉思,但他的神色一直都有些細微的變化,不是抗拒,而是隱約地有些興奮?
但是講點道理,真的有人聽到說“建議你去看看心理醫生”這種話後,不是生氣,而是心平氣和甚至興高采烈地接受嗎?
“好的,我不介意。”阿加雷斯溫順的回答。
行吧,麵前這個年輕男孩確實心平氣和地接受了,就像他篤定自己不會有什麼心理問題似的。
其實布魯斯早就想好了,就算他不同意也無所謂,他可以邀請奧利弗和黛娜來韋恩莊園做客,然後黛娜自然會找機會接近阿加雷斯。
隻是,在當事人知情的情況下,他們能提的問題和獲取的有效信息會更多。
對方答應得那麼痛快,讓布魯斯反而有些不自在,感覺自己好像是在欺負小孩兒似的。
他端起玻璃杯,戰術性喝完了裡麵的水,然後起身往外走:“你剛到哥譚,下午可以在莊園裡隨便轉轉,也可以找阿爾弗雷德聊聊天,我想你們應該有很多話想聊。”
我不想和你的管家聊天,隻想和你聊。阿加雷斯在心裡默默地說。但真這樣直白地說出來,太像變態,把韋恩嚇跑了的話,真不知道短時間內還能去哪兒找一個這麼香氣四溢的靈魂,他得矜持,得克製。
於是他站了起來,很聽話的點了點頭,跟著布魯斯一直走到大宅門口。
布魯斯感覺有點怪,就像是阿加雷斯在送他出門似的。正要停下來說些什麼,阿加雷斯忽然開口問:“這陣子陽光很刺眼,您這是要去哪兒?”
布魯斯腳步頓了頓,作為初次來訪的客人來說,阿加雷斯這種直接詢問行蹤的問題實在缺了些邊界感,但他看到對方臉上真誠的關心和擔憂,莫名想到當初他認真幫自己……啊呸,幫虎斑貓鏟屎的樣子。
而且他下午的行蹤也不算什麼秘密:“我去公司,下午有個重要會議。”
阿加雷斯點頭想要再問,但又意識到自己如此關心一個初次認識的人確實有些奇怪,他不好意思的朝韋恩笑了笑說:“那,祝您順利?”
布魯斯又回頭看了他一眼,才點了點頭,離開了。
阿加雷斯就站在門口目送他上車,再看著車子徹底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裡,這才收回目光,轉身關上門。
布魯斯也一直從後視鏡看著他,當然知道這個年輕人一直目送他到看不見為止。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個年輕人看他的眼神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就像他曾經無數次目送自己的女伴離開那樣深情,隻不過阿加雷斯的目光比自己更真誠些,好像真的舍不得離開自己似的。
他為自己毫無根據的想法打了個冷戰,立刻轉移注意力,打開手機,翻開阿爾弗發送給他的,關於阿加雷斯·貝利爾這兩年的生活資料看了一遍,覺得阿爾弗雇的偵探不太行,給的資料太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