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就是高人。
各門派掌門人聆聽著妙悟真人的點撥，均是不住的點頭。
眾人剛走出路邊的木棚，但見兩匹馬由遠而近馳來。
孔三角不待馬停，便一躍下馬，飄然落在妙悟真人的身前。
慌慌張張地說道：“師父，大事不好了！”
氣喘籲籲，雖然先到，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三十**鎖門弟子李敬翻身下馬，快步走到妙悟真人和慧銘師太麵前，抱拳拱手，躬身說道：“真人，大事不好，最近西北武林中人在圍攻明教江南分舵的悍匪，丐幫再次發出綠林令，要求天下武林中人，鏟除明教江南分舵餘孽。”
這些事情，江南和西南武林中人都或多或少的了解了。
所以，沒有多少人會驚駭。
妙悟真人淡定地說道：“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
慧銘師太與石語嫣是師姐妹，自然對石語嫣很關心。
便焦急地喝道：“快說，語嫣呢？傷著了沒有？”
虎威鏢局總鏢頭範式怒喝一聲：“李敬，你什麼意思？石語嫣是匪？那你是什麼？”
“八麵光”薑朝元察顏觀色，見範式發怒，也是一聲大喝。
甚是憤怒地質問：“李敬，苗掌門如何教你的？你怎麼說話的？”
李敬甚是不好意思，紅著臉，滴著汗，拱著手，訕訕地說道：“對不起，小侄說錯話了，這是丐幫中人所說的。”
孔三角此時喘過氣來，上前稟報了情況，說道：“被錦衣衛抓到京都去的廖培供認石天雨是石大俠之子，稱石大俠尚在人世，正圖謀武林霸主，並聯合刀飛鳳之弟刀人鳳等汙穢幫派人馬，由石天雨和他的小媳婦馮有誌領人所為，釀成多起武林血案。哦，石女俠一劍刺傷了令狐湛掌門，此事被丐幫認定為明教圖謀武林霸主的鐵證。”
真是謠言如刀，刀刀見血。
誤會層疊，紛爭不斷。
安兒黯然失色，心中剛重燃的愛火又熄滅了。
淚水湧打眼簾，枝亂顫，難過地說道：“石天雨成親了？”
戚美珍連忙拉過安兒，附在安兒耳邊，低聲說道：“安兒，你和石天雨才分開多久？他不可能就這麼快成親的？這些話，一聽就知道是謠言。”
又捏捏安兒的小手，讓安兒強攝心神。
薑美琳疑惑不解地反問：“馮有誌是石天雨的夫人嗎？不可能吧？以馮有誌在擂台賽上的強勢表現，她會同意石天雨一天納七妾？可笑！絕不可能！”
如此論證石天雨與馮有誌的關係。
卻不小心暴露了石天雨一天納七妾之事。
“什麼？”
“一天納七妾？天啊！”
“石天雨什麼人呀？魔鬼！”
武林中人紛紛質問蒼天，質問石天雨。
但是，男的武林中人，都對此事很向往。
薑美琳急急解釋說：“石天雨一天納七妾，乃是設計鏟除天下第一毀大盜武量的計策，並非真有此事。狐美湖一戰，我也參與觀戰了，石天雨好樣的，打死了化名武量的妖僧刀飛鳳。”
生怕武林中人再追問下去，趕緊替石天雨解釋。
頓時，無數武林中人又望向薑美琳。
薑美琳見狀，甚是不好意思。
任菁怦然心跳，高聲驚問：“什麼？石飛揚還在人世？”
範式仰天大笑地說道：“哈哈！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就這麼認定石天雨是石大俠之子？那怎麼不抓語嫣侄女去丐幫總舵審問？”
笑中帶淚，甚是蒼涼。
妙悟真人語氣不似往日平淡，而是盈滿了心酸。
感慨地說道：“想不到貧道所預料的武林災難之事，果然發生了。”
孔三角又說道：“因為西北武林中人和丐幫弟子死傷了數十人，楊小虎、北宮博、令狐湛受傷，莫不言師徒十餘人慘死。生棍門所剩三弟子已改拜在離門劍下。”
安兒大驚反問：“什麼？莫師叔他老人家也死了？”
現在雖然瞧不起莫不言一門。
可之前沈永世無論什麼事情向著安兒。
忽聞生棍門在世上消失了。
安兒心頭甚是難過，淚流滿麵。
戚美珍連連長歎，摟過安兒，淚珠滴落在安兒的肩膀上。
難過無限地說道：“武林內耗，遠勝劫難，鐘萬旺為何要囚禁語嫣妹子在丐幫總舵呀？
不然，語嫣妹子也不會率眾從丐幫總舵出逃，也不會參與狐美湖之戰呀？
再說，狐美湖之戰，乃是武林的正義之戰。
也是石天雨鏟除刀飛鳳這個惡賊之戰。
怎麼西北武林中人就不認可石天雨的好。
而是總是嫁禍石天雨，總是認定石天雨很壞？”
慧銘師太焦躁不安地反問：“語嫣妹子現在是否安全？”
孔三角忽然想起了什麼，補充了一句，說道：“石女俠很安全，也很聰明，正由千林寺百餘武僧護送，前往少林寺。據丐幫弟子稱，石女俠似乎是與令狐掌門故意放生衝突的，所以熊百通與令狐掌門鬨翻了。據稱華山派滿門正在前往西南，要上雪山，要請薑掌門出山評理。”
黃如才慌神了，說道：“他們來雪山？豈不是要連累咱們嗎？”
薑美琳聞言，氣呼呼地怒罵道：“死猴子，你害怕呀？那你脫離雪山派呀！”
哈哈哈哈！
江南西南武林各派弟子大笑起來。
黃如才滿臉通紅，訕訕退入人群。
薑朝元甚是淡定地說道：“笑兒，你速往西南而下，希望能遇上華山派弟子，就領他們上雪山作客，咱們不怕！為師要與真人商議諸事，待尋得石女俠下落，再行回山。”
隨即命李天笑起程。
“是，師父。”李天笑拱手而出，又掏出一個小瓶遞與薑美琳，說道：“師妹，山林裡蚊子多，你塗些草藥防身。”
“哇！薑姑娘好福氣呀！”
李敬讚了一句，忽見眾人臉色凝重，連忙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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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美琳芳心狂跳，接過小瓶子，感動得熱淚盈眶。
抬頭望去，李天笑已策馬揚鞭，不一會就在她的視野中消失了。
安兒忽然從莫不言一門慘境中醒來，分開戚美珍，來到了妙悟真人麵前，大聲說道：“爺爺，石天雨既然當眾殺了武量，就是殺了天下第一毀大盜刀飛鳳，便可以證明他不是許明勇的徒弟。
否則，哪有徒孫殺祖師爺的？
所以，石天雨是好人，而且，石天雨誌在仕途，根本無心參與武林紛爭。
還有，石天雨是威震遼西的抗金名將，愛民如子的廣寧知府。
他因為被人陷害，所以，人生才從頭來過的。
但是，石天雨心胸開闊，從未主動找人報仇什麼的。
我們應該支持這位抗金名將。
現在可以證實，武林有奸佞，有人故意陷害石天雨與石語嫣女俠等人。
有人故意將石天雨與石女俠聯係在一起。
若武林再這樣下去，必定是一場巨大的浩劫。”
“砰！”
薑美琳心頭大震，纖手一顫，那瓶草藥摔落在地，摔得粉碎。
眾人“唰”地眼光望向薑美琳。
薑美琳紅著俏臉，躲到她的娘親任菁身後去了。
天空垂著一張讓人討厭的臉。
沒有純淨的藍色。
也沒有朵朵如雪的白雲。
妙悟真人撫著安兒的秀發，數十年沒落過淚的他，卻滴下了淚水。
難過地說道：“唉！爺爺老了，不中用了，說話也沒人聽了！”
不是為石天雨落淚。
而是為明教江南分舵眾好漢麵臨生存的險境，為即將到來的更大的武林內耗。
薑朝元見妙悟真人身子直搖晃，淚閃現，感覺不妙。
連忙上前扶他坐在草地上，並勸說道：“真人，不要急，咱們坐下來，慢慢商議。”
眾人紛紛圍上前去，關切地問：“真人！”
妙悟真人舉起衣袖抹拭老淚，哽咽地說道：“貧道老了，受不起刺激了。”
接著，又感慨地說道：“貧道雖然不中用了，但也要上少林一趟，請空心大師出麵，勸說鐘萬旺收回綠林令。武林不能再這樣內耗內卷下去”
孔三角心疼地道了聲：“師父！”
跪在妙悟真人雙膝前。
薑朝元憤憤不平地說道：“真人，晚輩陪你上少林。雖然華山派弟子正在前往晚輩的西嶺雪山鬨事，但是，晚輩的門人弟子自然會應付華山派弟子。”
妙悟真人心痛如絞，不住咳嗽起來。
孔三角及師兄弟十餘人驚叫起來：“師父，彆說話！小心身體。”
連忙給妙悟真人拍背捶胸。
天色黯淡下來，苗刀門弟子張羅著生火做飯。
叢林裡升起了嫋嫋炊煙。
妙悟真人含淚舉證石飛揚並無圖霸武林之心，卻又咳嗽起來。
艱難地說道：“飛揚娃子是貧道看著長大的，以他的武功，何須靠刀人鳳來為他賣命？
他要稱霸武林，在十九年前就可以了，何須隱名埋姓、放下親妹的性命不顧？”
孔三角在妙悟真人身前磕起頭來，哀求地說道：“師父，彆說了，徒兒求你了。”
妙悟真人扶起孔三角，將他摟入懷中，哽咽地說道：“角兒，為師今年已經一百一十六歲了，能活到這把年紀，武林之中，也沒幾個人呀？”
又拍拍愛徒的背部，又說道：“你我名為師徒，情同爺孫。為師年青放蕩，晚年才收徒傳藝，但像你如此有孝心、有森兒為黎民百姓而浴血奮戰的好弟子，為師心願了卻了。”
說到此，忽然體內骨胳“格格”作響，身子一陣顫動。
孔三角驚駭地說道：“師父，你為何會這樣？”
薑朝元輕輕走到戚美珍身旁，低聲地問：“妙悟真人莫非要，要移交掌門之位了！”
安兒也緊跟著過去，但聞此言，坐跌在地上。
又側頭望去，驚駭地問：“什麼？爺爺會有什麼事情呀？”
但見妙悟真人嘴邊滲血。
安兒從草地上爬起，撲到妙悟真人的膝蓋上，失聲痛哭起來，哭道：“爺爺，你怎麼啦？”
妙悟真人鬆開安兒，捧起安兒的俏臉，為安兒抹拭眼中的淚水。
慈祥地說道：“安兒娃子，彆哭呀！人生自古誰無死！
安兒娃子，你和薑掌門、範老鏢頭、戚掌門等等武林同道一起，抬爺爺的遺體上少林，告訴空心大師，爺爺便是為石飛揚兄妹而死的。
請空心大師放過江南武林，勸說鐘萬旺收回綠林令，還要指出鐘萬旺此人絕對有問題。”
安兒旋即撲到妙悟真懷中，放聲大哭，淚如雨下。
難過無限地說道：“爺爺！安兒不讓你走！你千萬彆走！”
“撲通！”
範式、薑朝元和戚美珍等等武林中人，一起跪在妙悟真人的跟前。
薑朝元看到妙悟真人的眼睛也滲血出來了，心知不妙。
含淚舉手發誓，說道：“前輩，你有什麼事情，說吧，晚輩為你作證。”
戚美珍傷心大哭道：“真人，珍兒舍不得離開你呀！”
妙悟真人顫聲說道：“範式，角兒，朝元，美珍，慧銘，任菁，安兒娃子，你們都是武林後起之秀，記得觀人察事，一定要觀其行，察其事，不能道聽途說。
貧道年邁，倘能以微小之軀，挽救飛揚娃子聲譽和這場武林內耗，死又何惜？
盼你們能抬老朽之軀上少林，請空心大師為飛揚娃子正名，製止這場武林浩劫。”
說到此，已經是口鼻滲血。
妙悟真人其實是自斷經脈。
此時，已經是七孔流血。
但為製止這場武林浩劫，仍然勇毅赴死。
希望能以自己之死，來到達中止這場武林浩劫之目的。
又艱難地說道：“角兒，這本劍譜和這柄道塵傳與你，盼你能將本門發揚光大，往後囑咐門人要學飛揚娃子光明磊落、行俠仗義，要學森兒為蒼生獻身。”
“師父！”孔三角及眾師弟欲哭無淚，伏倒在地上，聲音甚是悲蒼。
卻無力勸阻妙悟真人英勇赴死。
戚美珍看妙悟真人的身子開始僵冷。
難過地說道：“角師侄，你接過吧。”連忙扶起孔三角。
孔三角終於痛哭出聲。
淚眼朦朧中，接過妙悟的道塵和劍譜，無限難過地說道：“師父，徒兒舍不得你呀！”
安兒緊緊地抱著妙悟真人，聲淚俱下地說道：“爺爺，你為什麼要以這樣的方式來為石大俠正名呀？難道就沒有彆的辦法了嗎？”
“真人！”數人飛身下馬，疾奔妙悟身前，拜倒在地。
卻是李天笑領著令狐湛一行來了。
妙悟真人分開安兒，又從懷中掏出一柄小劍，遞與安兒。
難過地說道：“娃子，這是，本門的七修寶劍，削鐵如泥，爺爺要去了，這柄短劍送你留念！”
安兒接過寶劍，哭倒在地。
妙悟真人艱難地對跑過來的令狐湛說道：“令狐掌門，貧道，盼能以老軀，為飛揚正名，盼你能公告天下，為飛揚娃子挽回聲譽，貧，道，謝謝你，放過語嫣女娃一命！”
氣息漸弱，終於合攏雙臂，雙掌合十，端正身軀，閉上了眼睛。
“爺爺！”
“師父！”
“真人！”
江南西南各門派弟子，一百三十餘人，一起拜倒在妙悟真人身前，痛哭磕頭。
誓言完成妙悟真人之遺言。
天幕上懸掛著一輪似圓非圓的桂黃的月亮。
哭聲漸停。
眾人削木為板，抬起妙悟真人遺體，趕赴少林。
少林眾高僧苦心大師、空心大師見妙悟真人以死來維護石飛揚聲譽、製止武林內耗，十分震撼，十分感動。
立即親筆書信，派人快馬飛往武當，送與武當派樂意道長、全真教掌門玄機子。
泰山北鬥公邀天下武林中人，到少林的千獐坪聚會。
三個月後的初秋。
滿地金黃，瓜果飄香。
少林千獐坪裡人頭攢動，人聲鼎沸。
空心大師、樂意道長聲援明教江南分舵。
稱明教江南分舵為武林正義幫會。
讚揚石飛揚是一代英俠，不容他人抵毀。
隨後，薑朝元、令狐湛、慧銘師太、孔三角、戚美珍、範式等多派掌門人紛紛聲援石語嫣。
武林的泰山北鬥出麵說話，又有不少大門派公開支持石語嫣。
薑朝元、張良虎、令狐湛三人又分彆辭去西南、東北、江南武盟盟主之職。
鐘萬旺、丁華江、羅冬、吳柱、胡言等人隻得公開向石語嫣躬身道歉，公然推崇石飛揚為天下第一英俠。
麵對激湧的群情，西北武林中人作聲不得，黯然失色。
一場武林內耗風波，暫時畫上了句號。
隻是剛剛聯合起來的天下武盟再度分裂，轟然而散。
石語嫣率領明教江南分舵的好漢及弟子，披麻帶孝，與苗刀門、七修劍門、雪山派、形意拳、峨嵋派等等一道，護送妙悟真人遺體，返回江南雁蕩山安葬。
林寒澗肅，秋風蕭瑟。
雁蕩山上奇峰怪石，懸崖疊嶂，崇聳嵯峨。
在峭刻瑰麗的靈峰上。
群雄沉重地送彆了妙悟真人的遺體。
古洞石室，茂林幽穀，曲折迂回。
在雄壯渾龐的靈岩中，群雄恭賀孔三角執掌七修劍門。
孔三角誠邀石語嫣留在雁蕩山，躬身說道：“石女俠，暫時不能回太湖了，就暫留雁蕩山吧。”
戚美珍也是盛情挽留，說道：“妹子，咱們相伴，共研刀劍之術。”
薑朝元也相邀石語嫣到西嶺雪山作客，說道：“要不，到雪山作客吧？”
其他各門派也相邀謝文、楊鋒、公孫仁、魯得出、蔣來添等等諸位好漢去作客。
其實誰都心裡明白，武林風波雖然平息，但仍是暗流湧動。
他們是怕石語嫣等六人遭人暗害。
石語嫣飽含感動的淚，拱手道謝，說道：“謝謝諸位。語嫣不才，弄得敝舵四分五裂，還被稱作天下武盟分裂的罪魁禍首。但是，語嫣誌在尋找石家遺孤下落，萬望諸位見諒。”
明知山有虎，但是，偏往虎山行。
尋親之路，雖然艱難，卻勇毅前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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