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冬英一直懷疑男人
“解了大手忘記了解小手”這句話的真實性,這是人說的話嗎?看有哪一個人在解大手時忘記了解小手?
這完全是騙人?但是,他是怎麼從後麵廁所裡回來了的呢?肖冬英越想越不服氣,翻麵問男人,男人死口的不承認,總是說自己是上了廁所的,還說自己上廁所都要讓人管住,這個家是沒法住了!
肖冬英就是不饒不讓,一直罵到了天亮,邱桃香起了床,肖冬英還指著南瓜罵葫蘆,一罵雜種順帶罵婆娘,邱桃香先是怒氣衝衝地把尿盆端到廁所裡倒了,回到屋裡來,見嫂子還在罵,她一把將尿盆甩在肖冬英的麵前,罵道:“老子多時就不想活了的,你還半夜三更在老子的房門口罵,肖冬英抓住邱桃香的衣領,倆個人撕打起來,隔壁左右的人都來了,拉的拉,扯的扯,一班人把肖冬英推到了她的廚房裡,肖冬英把昨天晚上的事一五一十地向人們一邊哭一邊說,說得傷心傷意。另一班人把邱桃香推到了她的廚房裡,邱桃香也是哭得傷心傷意:何滿香來勸了一回,她們才小聲了一點;陳新明來到鐘鳴主任的床前,說:“鐘主任,千字要個頭,萬字要個尾,葉書記出嫁了,就該您領著我們搞工作了。”鐘鳴說:“我的腦殼疼,要休息幾天的,你跟何主任、葉主任吃點虧吧。”陳新明領了鐘鳴主任的指令,心裡高興得不得了,老主任看得起我,我應當報答老主任的培養之恩;何滿香來到鐘鳴主任的床前,拉他起來一塊出去搞工作,說:“老搭檔,你起來跟我們一路去工作,收提留款是你的本職工作,該你挑重擔呢。”鐘鳴說:“我病了,讓我休息兩天。”開了一個會,陳新明主持,何滿香、葉權山、王二苟都參加了,陳新明說:“明天村乾部一起行動,麻子打哈欠——總動員,收提留款。何滿香說:“新明,你莫要小看收提留款呢?你年紀輕,搞工作的時間不長,你還不曉得收提留款的辣湯辣水呢!跟你說,不少地方的乾部在收提留款時腦殼被群眾打破了的,今年我們村的情況又特殊,葉書記出了嫁,縣委工作組的同誌又不在村裡,還有最重要的一條,就是鐘鳴主任請了假,力量弱了一大截,你不能掉以輕心呢!”
“你說得這麼嚇人,我們就不搞工作了?不收提留款,經濟任務怎麼完成呢?”陳新明說。
葉權山說:“收提留款的工作肯定要搞,但是,我們要想辦法:第一,先要統一思想,村、組乾部要帶頭,打鐵先要本身硬,自己率先完成了,再動員自己家門裡、相好的、親戚帶頭完成,這樣縮小工作的阻力麵。第二,做釘子戶的工作時,到了哪一個組,要由這個組的組長拿撮箕撮穀,千萬不能我們當苕在撮穀,小組長不曉得跑到哪裡去了。第三,上門做工作時,要防止群眾狗急跳牆拿東西打我們,就是說,我們要眼睛放精明一些,進屋時,要站在屋角裡,因為一般情況下,衝擔、扁擔、鍬等工具都是放在屋角落裡。”何滿香說:“最好是今天晚上召開一個小組長會,統一思想,進一步周密布置一下。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呢。”會上形成了決定,今天晚上8點半鐘,在村辦公室裡,召開村組乾部會議。
村組乾部會議如期舉行,陳新明第一次揨著桌子講得筋鼓神足,惹得幾個小組長在底下竊竊私語:陳連長這回當上了
“滿揨”,你看,講得幾大的勁喏!確確實實,陳連長講得是有勁,他講了收提留款是完成國家任務的重大意義,如果都不交公糧水費,解放軍吃什麼?
我們的祖國誰來保衛?交皇糧國稅是天經地義的大事,俗話說,姑娘早嫁,錢糧早完!
對於拒不完成任務的,上級將采取行政的、法律的手段,予以強製完成。
會議開了兩個多小時,有幾個小組長在角落裡睡了一個好覺。第二天,陳新民領著村組乾部到群眾的家裡收提留款,由於一組組長平時的工作做得過細,合同早己送到了群眾的手裡,諸如幾口人、承包的水田、旱地畝數,糧食指標任務、棉花任務、油脂任務,公糧、水費等等任務以及農戶應得的柴油指標、尿素、碳氨指標等等,群眾一清二楚,工作進展得也還順利,當收到雷生坤家裡時,這位六十七歲的老人說:我是誌願軍戰士轉業,原來是老大隊的連長,1972年當過知識青年隊的隊長,後來任過小隊長,可以說是跟著**搞了一生,這幾年年紀大了,沒有為黨做工作了,有一些政策不太清楚,你們把帳算得我聽一下?”王二苟會計攤開兩尺寬的帳本,對著目錄算給老連長聽:第一項,國家部分,公糧、水費、農林特產稅。
第二項,地方統籌,教育附加費、計劃生育費、優撫費、民兵訓練費、綠化費、血防費、廣播費、臨乾工資。
第三項,集體提留部分,公積金、公益金、共同生產費。第四項,其它,國庫券、建設債券、公路工程款、鄉統籌。
第五項,下欠糧食指標折款、下欠油脂指標折款、下欠棉花指標折款,曆欠。
老連長抱著指頭數著:二十二項!二十二項啊!平時說什麼農村的三提五統,也隻不過八項,現在是二十二項!
看看,我一共要出多少?王二苟會計拿著尺子,對著表算了一會,算盤珠子打得呱呱叫,說:你家現有五口人,種責任田六畝,當年提留款八百一十元,曆年欠款,四千五百元。
“啊……啊!”雷生坤頸脖子一伸一伸的,說:“八百一十元?怎麼翻得這麼快啊?一九八一年分田到戶時,一畝田才七元二角錢,一年是四十三元二角.這‘翻兩番’,怎麼翻了十八番多啊?”雷生坤頭一歪,涎從口裡流出來了,腦溢血,中了風.何滿香慌了,說:“趕快救人!”陳新明找來板車,把雷生坤拖到了衛生院搶救。
收提留款不能因為個把人發了腦溢血而停下來,陳新明領著人繼續收款,當來到六組張元亮家裡時,隻有婦女在家裡,張元亮不知道到哪裡去了,他的婦女是一位四川來的姑娘,說話有時候聽不懂,何滿香跟她講了半天政策,她就是說沒有錢,而且她見乾部一進屋時就把守著房門,她家說起來是屋,其實是用紅機磚砌成的大約六米深的兩間,高不過四米,上麵蓋的油毛氈,有幾個地方穿了孔,一間堂屋,三步就到了後門口,一隻花母狗生了狗崽,卷在屋後的角落裡的窩裡警惕地注視著乾部們,房的後麵是一間床,前麵用竹篾做的圍子圍的穀,不會超過一千斤,房門口是一個土雞籠,上麵是雞窩,放著鐮刀、洗衣槌等等雜七雜八的東西,陳新明說:“沒有錢就不交了?沒有錢有穀呢!”張元亮的婦女說:“穀是我的一家人的口糧,我家兩個孩子、兩個大人,就隻有那一點穀,交了穀我們吃什麼呢?”
“我管你吃什麼。我隻管你要提留款!”
“老子吃的都沒得,還管你的提留?”陳新明火了,說:“撮穀。”
“你敢?”
“有什麼不敢的。”陳新明說著找了撮箕撮起穀來,小組長牽麻袋,王二苟會計在算帳,何滿香在掌秤,張元亮的婦女順手拿了一把鐮刀朝陳新明砍去,同時大聲喊道:“元亮!他們撮穀啊……”陳新明倒在血泊中,張元亮在屋前的田裡挖芋頭,聽到喊聲,拖了鍬衝來舉鍬就砍,幾個組長衝上去奪了鍬,把他堵在了大門外麵,花母狗一下子衝上來,把葉權山的腿子咬得鮮血直流,何滿香在奪鐮刀時,右胳膊被張元亮的婦女咬得血滴的滴的,人們慌忙救起陳新明,撕下襯衣包紮住噴血的脖子,趕緊開來拖拉機,把三位傷員往衛生院裡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