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體在劇烈的震動後依舊在顫抖,耳朵裡充斥著陣陣轟鳴,仿佛世界都在他周圍崩塌。
奇跡般地,他們之前在戰壕牆壁上挖的那個小坑洞居然在這猛烈的炮擊下沒有垮塌。
隻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原先被他護在身下的那個年輕新兵,現在卻反過來將他護在了身下。
在炮擊的餘波中,斯蒂芬隱約看到新兵的瞳孔變成了金色,身體變得如同鋼鐵般堅硬。他感到一種詭異的力量在那名新兵體內湧動。
斯蒂芬扭頭看向和他一起從坑洞裡爬出的新兵,試圖找出異樣之處。然而,新兵看起來一切正常,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斯蒂芬晃了晃腦袋,懷疑是不是自己被炮擊震得老眼昏花了,出現幻覺了。
按照慣例,炮擊結束後應該是步兵發起進攻,他沒有時間再去思考剛才的情景是否是錯覺,還是自己真的看到了什麼奇怪的現象。
他拿起掉在一旁的步槍,趴在已經麵目全非的戰壕上,向外瞄準。
然而,那些普魯士人並沒有如他預料的出現。相反,出現在他們視野中的,是一連串的重型迫擊炮炮彈。這些炮彈沒有210毫米炮彈的威力大,但卻更加精準。
在210毫米大炮轟擊下幸存的法軍士兵,卻在這些迫擊炮的精準打擊下紛紛倒下。斯蒂芬看到那些原本在戰壕中喘息的戰友一個個倒下,血肉模糊,場麵慘不忍睹。
不僅是前線,後方的法國炮兵陣地也遭遇到了毒氣彈的襲擊。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化學氣味,一些沒有被中毒氣彈襲擊的炮兵陣地也無法進行有效的炮兵偵查。
他們發射的炮彈紛紛落空無力地看著自己這方的陣地被炮火淹沒,短短幾個小時,法軍陣地的第一道防線就岌岌可危。
躲在坑道裡的路明非和他的戰友們聽見外麵響徹天地的炮聲,心中明白戰鬥已經正式打響。他們開始仔細檢查手中的槍械,每一個零件都不放過,確保槍沒有因為潮濕而生鏽。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凝重的神色,他們已經在這些暗無天日的地道裡待了太久,心中隻想著出去,哪怕外麵迎接他們的是死亡。
他們在自己手臂上綁上白臂章,以便在戰場上分辨敵我。軍官將自己的帽子向後反戴,避免被敵方認出身份而成為集火目標。炮擊結束的那一刻,路明非和他的戰友們如猛虎股衝出坑道,朝法軍陣地奔去。
他們沒有全部聚集在一起衝鋒,而是以小隊形式向前突進。這種在下一次世界大戰才大規模使用的戰術此時初見端倪。
卡欽斯基是路明非他們這支小隊的頭,他手裡緊握著一張對麵法軍防禦工事的大比例尺略圖。普魯士軍隊為每名軍官都準備了這樣一張地圖,以便在戰場上精準行動。
路明非他們緊跟在卡欽斯基身後,朝考雷樹林旁邊的歐蒙森林奔去。那裡遭到了嚴重的炮擊,是最好的突擊目標。
當他們接近法國陣地前方一百多米時,法國人才拉響警報,朝他們開火。
鐮鼬領域展開,路明非發現對麵開槍的士兵並不多,有一些微弱的心跳聲從地底傳來,那都是被炮擊掩埋還沒立刻死亡的士兵。
一些法軍士兵拚命扣動扳機,但卻怎麼也沒有子彈射出,他們的槍管都被炮擊揚起的泥土給塞住了。
微弱的抵抗很快被路明非他們消滅。他們還在戰壕裡發現了幾個抱頭驚恐的看著周圍所有東西都法軍士兵,這些士兵雙目無神,四肢顫抖,顯然是被剛才的炮擊給震出彈震症。
法軍的第一道防線被突破。
斯蒂芬再次從剛才的炮擊中幸存下來,他這次確定自己剛才看到的不是幻覺。
那名年輕的新兵再次將他壓在身下,身上的軍服被炮彈碎片撕得粉碎,透過破裂的布料,斯蒂芬看到新兵那如青銅般堅硬的皮膚在逐漸恢複成原本白皙柔軟的樣子。
新兵的淡金色瞳孔黯淡,麵目猙獰顯得極為痛苦。黃豆般大的汗珠不斷從他額頭滴落,混合著鮮血,滑落在地上。斯蒂芬看到新兵變回來的白皙皮膚上布滿血痕,有些地方的皮肉都翻了出來,顯然他並沒有完全抵擋住剛才的炮擊。
“沒事吧!莫雷諾!“斯蒂芬連忙從青年身下爬起,查看他的情況。
“我沒事….“莫雷諾虛弱地回答,聲音中帶著一絲勉強和疲憊。
“該死!我帶你撤到中校那裡去!”斯蒂芬環視周圍,其他人都被已經被剛才的炮擊撕成碎片,現在隻有他們兩個還活著。
隻憑他們兩個不可能抵擋即將到來的普魯士士兵,斯蒂芬將莫雷諾背起朝後方,德裡昂駐紮的掩蔽部跑去。
待在R2掩蔽部的德裡昂正心情沉重的聽著副官向他報告剛才的損傷。
此時的R2掩蔽部裡混亂一片,剛才有一枚炮彈正麵擊中了這裡,有名一中尉陣亡,9名士兵受重傷。
其中一名重傷員被挖出來的時候已經被炮轟嚇瘋,他一邊狂笑,一邊尖叫著跑來跑去。
“報告中校!R4、R5兩個掩蔽部被擊中,裡麵兩個排的兵力全軍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