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當然有。”布雷夫從口袋掏出剛剛在市場買的糖果遞給兩個孩子。孩子們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笑容如同陽光般燦爛。
“耶!爸爸最好了!”兩個孩子興奮地大喊,一左一右地在布雷夫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好了,該吃飯了。”這時布雷夫的妻子端著菜從廚房裡走了出來,溫柔地看著布雷夫。
“糖果吃完飯再吃,先吃飯。”布雷夫帶著兩個孩子坐在餐桌前,而他的妻子為三人盛好飯。餐桌上擺滿了各種家常菜,雖然簡單,卻充滿了溫馨的氣息。
布雷夫看著餐桌前的兩個可愛的孩子還有旁邊溫柔的妻子,內心一陣滿足,覺得每天在外奔波的勞累完全不算什麼。家庭的溫暖讓他暫時忘記了外麵的紛爭和壓力。
突然,凱裡爾之前說的話湧上他的心頭。
是啊,如果普魯士人打過來怎麼辦,現在的這些美好是不是都會消失,他可愛的孩子是不是要一輩子給彆人當奴隸。想到這裡布雷夫原本開心的情緒一下子就低沉下去。
“怎麼了?”布雷夫的妻子注意到布雷夫有些不對勁,問道。她的聲音溫柔而關切,目光中充滿了擔憂。
布雷夫抬起頭,看著妻子和孩子們詢問的眼神,他深吸了一口氣,終於下定了決心。
“帕麗娜,我可能要走了,我要去為凡爾登運輸物資。”布雷夫的聲音有些沙啞,但卻帶著一絲堅定。他知道,這一次的離開將是一次巨大的挑戰,但他必須為未來做出選擇。
帕麗娜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了丈夫的決定。她走到布雷夫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眼中閃爍著淚光。
“我明白,布雷夫。我們會等你回來的。”她的聲音柔和卻充滿力量,給了布雷夫無儘的勇氣。
“爸爸你要去乾什麼啊!”兩個孩子聽見布雷夫的話,用那雙天真無邪的眼睛看著布雷夫。
“爸爸我啊,要去拯救法蘭西。”
………………
布雷夫握著方向盤,滿是血絲的眼睛緊盯著前麵的卡車和泥濘的路麵,這條路現在隻允許汽車行駛,其他行軍的士兵和平民都隻能在旁邊的田埂上行走。
他已經連續開了快五十個小時的車,一刻都沒有休息過,整個人現在疲倦不堪,隨時都可能睡過去。每一次車輪碾過泥濘的聲音都在提醒著他前方的艱難。
突然他前麵那輛行駛的卡車陷入泥地裡熄火了,還好他反應迅速立即踩刹車才沒有一頭撞上去。
“該死!該死!這該死的破路!”布雷夫憤怒的砸著方向盤。他的額頭上青筋暴起,手指用力到關節發白。
昨天這條路上結著冰,老式汽車的輪胎是實心的,而且胎麵光滑沒有溝槽,開在這種結冰的路麵上很容易打滑,有許多為凡爾登運送物資的卡車都側翻了。每一次側翻都意味著物資的損失和時間的耽誤。
但今天溫度提升了,那些結冰的路麵全都融化成泥潭,有些地方的泥漿甚至有近半米深,許多卡車陷進去就出不來了。車輪在泥濘中打轉,發出令人焦躁的刺耳聲響。
“快!把他推到旁邊去!”一群法國士兵來到那輛熄火的卡車旁,他們一起用力把那輛卡車推到公路的兩旁。士兵們的臉上滿是泥漿和汗水,但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堅韌。
“快!石頭!”又是一大群不同膚色的人抱著石頭來到剛剛卡車陷入的地方,他們將懷裡的石頭添進泥坑,這樣後麵的車輛就又可以行駛了。
法國四處從殖民地拉人來法國當苦力,為了使這條路暢通無阻,貝當動用了相當於一個師的人手來維護這條公路。
就是這麼一條不起眼的小路成了法國的生命線,在一周的時間裡就為凡爾登運送了超過2.5萬噸物資和19萬人,為凡爾登解決了燃眉之急。每一輛卡車的轟鳴聲都像是對敵人的宣戰,宣告著法國的頑強和不屈。
6月運輸最高峰的時候,法軍動用了1.2萬輛汽車,每14秒公路上就會開過一輛汽車。據估計,汽車每周在這條短短50英裡的公路上開過的總裡程數加起來,能夠繞地球25圈。
那些駕駛員們不眠不休地奔波在這條生命線上的每一刻,都在為法蘭西的勝利貢獻著自己的力量。
法國陸軍差不多三分之二的部隊通過這條公路前赴後繼地開赴可怕的凡爾登血肉磨坊,而這條路後來被法國的著名作家莫裡斯·巴雷斯稱為“聖路”。這條路不僅僅是一條運輸線,更是法蘭西人民不屈不撓精神的象征。
………………
路明非背著那名俘虜的法**官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杜奧蒙堡,杜奧蒙村的防守交給了前來增援的團,他們現在要回杜奧蒙堡進行休整。
但地麵上積雪已經開始融化在地麵上形成泥潭,讓他們前進的步伐大大減緩。泥濘不堪的道路讓每一次抬腿都變得異常艱辛,鞋子仿佛被大地死死地吸住,不肯放行。
“少尉先生,我來背吧。”希爾看著艱難地將腿從泥潭中拔出的路明非說道。他的臉上布滿了疲倦,但眼中卻閃爍著關切。
“不用了,繼續走吧。”路明非說道,他是混血種,體力和力量都比希爾他們強很多,如果不是地上全部都是爛泥的話,他背著一個人前進也不會有什麼影響,速度甚至能比希爾他們更快。
“你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我隻是一個小小的連長沒什麼情報可以告訴你們。”
那名軍官趴在路明非背上用蹩腳的普魯士語虛弱地說道,他想不通路明非他們為什麼這麼大費周章要把他帶回去。他的聲音中充滿了困惑和不解。
“怎麼,我就這麼像個殺人狂魔?”路明非反問道。
路明非背上的那名軍官立刻就不說話了,就連旁邊的希爾他們聽到這句話也全都默不作聲,顯然路明非那槍槍致命的槍法給他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嗬嗬,我不喜歡殺人也不喜歡戰爭,如果可以的話我一個人都不想殺。”看見周圍人全都默不作聲,路明非自嘲地笑了兩聲。他的笑聲中帶著一絲苦澀。
“那你為什麼要參加戰爭?”那名軍官繼續問道。
“一開始是膽子小被一個禿頭嚇唬了兩下就報名參軍了,彆看我現在這樣殺人不眨眼,但我半年前膽子還是很小的,那個時候在電影院跟喜歡的女孩表白被拒絕都還要好好哭一場。”路明非回想起曾經的那個自己,有些懷念道。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柔和,仿佛在那一刻回到了無憂無慮的過去。
他開始有些羨慕曾經的那個呆呆傻傻的自己,那個不用為生存發愁每天隻想著打遊戲和討自己喜歡的姑娘開心的自己。戰爭將他從一個普通人變成了一個冷酷的戰士,每一天的殺戮都讓他變得越來越陌生。
“後來上了戰場殺了人,我每天晚上好像都能聽見有人在我耳邊喊,還我命來,我本來有好幾次機會可以脫離戰場,但一直放不下身邊的這幾個兄弟就又回來了,如果可以的話我一點都不想打仗。”路明非絮絮叨叨地說著一直都沒跟彆人說過的心裡話。他的聲音中帶著深深的疲憊和無奈。
希爾和保羅他們呆愣愣地看著路明非不斷前行的背影,他們發現自己好像從來沒有了解過眼前的這個男人。
“喂,你叫什麼名字?”路明非朝背上的那個年輕軍官問道。
“夏爾·戴高樂。”戴高樂趴在路明非的背上靜靜聽著這個男人的真情流露。
“戴高樂,哈哈哈,命運這個婊砸還真是喜歡捉弄人。”路明非聽見這個名字愣了一下,然後發出一陣笑聲,笑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他的笑聲中帶著一絲瘋狂和無奈,仿佛在嘲笑命運的詭異無常。
“怎麼了,這個名字有什麼問題嗎?”戴高樂看著突然像發瘋一般的路明非問道。
“沒什麼,就是這個名字一聽就像大人物的名字,你以後肯定會成為大人物。”路明非抹了一把眼角溢出的淚水說道。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預言般的肯定。
“少尉先生,你怎麼知道這個名字是大人物的名字啊,我從來都沒聽說過?”希爾在旁邊疑惑地問道。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好奇和困惑。
“就是感覺,希爾你的名字也像是大人物的名字啊,以後也會成為了不起的大人物,不像我的名字,一聽就是無名小輩。”路明非笑道。
“我?少尉先生您才會成為大人物才對,您那麼厲害。”希爾聽見路明非的話有些受寵若驚。
“你們喜歡戰爭嗎?”路明非繼續問道。
戴高樂和希爾一齊搖頭。
“那麼希望你們兩個成為大人物後不要再爆發戰爭,願世界和平。”路明非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祈願和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