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巢城城南這一方狹窄扭曲的巷子在今夜顯得格外壓抑,連偶爾響起的尖叫和哭嚎也消失了,躲在暗中偷窺的人們都在遠遠關注著同一個角落。
那裡有一片濃烈得透不出一絲光的黑色霧氣,散發著讓人膽顫心驚的死亡氣息,震懾著所有想要混手摸魚、漁翁得利等想法的人不敢靠近。
很快,黑霧翻攪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慢慢收了回去,那位如殺神一樣的男修仿佛從來沒出現過一般,消失無蹤。
等終於有人壯起膽摸向那個角落,發現除了被之前戰鬥掀翻的屋子之外,連被殺的那四具屍體都已化為灰燼,什麼也沒留下。
此後數日,關於這一晚發生的事如插上了翅膀般,在鷹巢城中迅速傳開,人們興奮地談論著那以一敵四還全奸敵手的修士,紛紛猜測其真實身份。
不過這些都與柳清歡不相乾了,他當晚並未立刻潛回清風茶樓,而是直接出城,在外麵轉悠了大半日,直到甩掉所有跟哨的人,這才換了模樣重新進了城,在城內一座山峰背麵租下一個清靜冷僻的院落。
薑念恩收到傳訊,按照指示把清風茶樓裡的東西都收了一收,急慌慌地找上門來,見到柳清歡後才定下心來:“先生這兩天沒回來,著實讓人擔心。”
又打量著這幽靜的小院,滿目好奇地道:“我們要搬到這裡住嗎?”
柳清歡道:“是的,清風茶樓地方太小,又沒有地火脈,行事諸多不便。”
他指向靠右一片樹林後的小院子:“這裡地方大,你便住在那邊吧。我住後麵的竹閒居,接下來要煉製一批丹藥,另外我也接了聯盟一個煉器的任務,所以接下來會十分忙碌,你自己安排好修煉等事宜。”
薑念恩安靜地聽著,恭敬地應了。
柳清歡十分滿意他不多話、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的性子,又勉勵了兩句便放他去了。
他轉進自己的住處,這座院落最讓他喜歡的便是裡麵種著不少竹子,與他在文始派內的紫竹小院頗為相似。
柳清歡在院中轉悠了一圈,回到靜室,拿出一枚橢圓型的石頭仔細觀瞧。
石頭隻有手掌大小,成蛋形,粗糲的灰色石質表麵,隱隱帶著不顯眼的花紋,觸之卻如火卵,極其燙手。
而讓柳清歡在當時的情形下注意到它,卻是因為它散發出的一股滄桑之意,仿佛被放在大荒之中,承受了數不清年月的風雨雷霆的磋磨。
柳清歡確定不認識這種礦石,或許又是一件陰月血界傳來的新奇靈材?
想到這個,他從納戒中翻出一隻潔白的海螺。此螺中盛著一種極為奇特的水液,隻要微微一晃,便有冰藍色的火焰在水中蕩漾跳動。
他伸手一點,用靈力擷取出一絲水液。
頃刻間,整間靜室如置冰窖,藍色的冰霜在牆壁和地上快速凝結而出。而那一絲水液在空中恣意舒卷著,水與火完美的結合在一起,又有一些閃爍璀璨光彩的沙點飄浮在其中,顯得飄逸而又晶瑩。
柳清歡呼出一口氣,立刻化為白茫。即使他開啟了防護罩,依然感覺有刺骨之寒快速凍結全身。
他露出一絲微笑,冰焰藍沙,這是他從以前收集的異界典籍中得到的此靈水的名字。
如此一來,他的靈水便算是收集全了,雖然並不是每種都像是地母神乳、冰焰藍沙這樣極品的靈水,但也都還算可以。
他也是沒辦法,這九曲紅塵譜的要求實在太高了,靈水又不是隨便就能找得到的,可供他選擇的餘地實在不大。
而煉製九曲紅塵譜需要不短的時日,如今外麵形勢未定,他又還有其他事,另外關於融入道器的感悟他也還未準備好,所以暫時卻不能煉製。
就這一會兒,屋裡已經結了半寸厚的藍色冰霜。柳清歡趕緊將那絲冰焰藍沙收回海螺中,轉身出了靜室,走到煉丹室中。
這處院落每年需一千靈石的租賃費用,便是因為煉丹房中修建有一座品質極好的地火口,煉丹煉器都相宜。
打開火口的封石,他熟悉了下火勢的操控,一揮衣袖,各種木盒瓶子便擺了一地。
他準備煉一批丹藥,主要是金丹期以上能用到的回複靈力、治療傷勢的,另外還有一些比較難煉的解毒丹等。
因為鬆溪洞天圖內藥田的存在,很多比較難找、稀有的靈藥他在很早以前便有意識的收集了種子或幼苗,這麼多年下來,收獲的成熟靈藥幾乎將大青山小院的倉庫堆滿,因此他得以節省下大量購買的靈石。
煉製這些丹藥需要花費他大量的時間,不過幾個月後他已先煉出了一批,然後悄然送回文始派駐地轉交給明陽子。
此後,他每隔一段時間便送一些丹藥回去,至於他師父怎麼使用這些丹藥,他便不管了。
而修仙聯盟的煉器任務更簡單,花不了他多少時間。
外界依舊紛紛擾擾,周善為當時預測的強征卻並未發生,修仙聯盟隻是發布了一些高獎勵的任務,吸引著散修加入到這場戰爭。
周善為或許有些見識,但他接觸的人大多都隻是低階修士,所以很多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
嘯風大陸的危急形勢,不會讓雲夢澤這邊把所有人調過去。即使他們將陰月血界的修士堵在了東荒之地上,但雲夢澤大陸卻是整個界麵的根本所在,修仙聯盟不會允許出現絲毫的閃失。
戰爭是冷血的,東荒之地可以失,東崖遺島可以丟,甚至嘯風大陸都可以放棄,但主大陸卻不能不留守大量的修士,以妨異界的突然襲擊。
而這個決策,在很快便被證實是正確的。
這一日,他正專心煉製著一爐靈元丹,眼見藥氣升騰,就快到吸靈環節時,卻感到薑念恩正在外麵叩擊法陣。
他不由大異。薑念恩性子穩重,知道他在煉丹房,沒有大事是不會來打擾他的。
打出一道法訣,將法陣打開,就見薑念恩麵無人色的衝了進來:“先、先生,不好了!”
柳清歡盯著丹爐,微有不悅地道:“何事如此驚慌?”
薑念恩全身都在哆嗦,幾乎軟倒:“沼澤、沼澤裡有光,好多人在喊、喊,叫著異界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