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卜溭卻自顧自說道:“而且這一次他們還放出了噱頭,說是抓了不少異界美貌女修,到時充作爐鼎來賣。”
柳清歡腳下微微一頓,笑道:“這麼說來,我還真要去看一看了。”
卜溭臉色卻略有些陰沉,道:“三境拍賣會可不好進,入門需要交納的靈石不少,而最頂級的會場隻有他們特製的邀請函才能進。”
柳清歡多看了他兩眼:“卜道友還需發愁?便是憑你卜家的名聲,也應該會收到邀請函吧。”
“張道友說笑。”卜溭道:“卜家家訓嚴格,每逢亂世便不可入世,怎麼可能去參與這些熱鬨。”
兩人邊走邊閒聊,沒多久便到了龜策城外。
因卜溭在側,守城修士甚至都沒檢查他的通行令牌便放行了。
與城門外的吵吵嚷嚷不同,城內反倒顯得安靜了不少。寬敞的大街、整潔的房屋,來來往往的修士在商鋪間閒逛,氣氛顯得十分鬆適。
柳清歡不由感歎,龜策城被當作亂世中的避風之所,城內和城外簡直如同兩個世界。
而卜溭進城後,依然走在他身邊,完全沒有離去的意思。
柳清歡扭頭看到一家客棧的招牌,頓步拱手道:“多謝卜道友相送,我們便在此彆過吧。”
卜溭歎一口氣,揚了揚手中的草莖,道:“張道友,實在不是我臉皮厚非要跟著你,之前在觀中,我已給自己卜了一卦,結果告訴我得跟著你。”
柳清歡瞪大了眼睛,這人是在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還是腦袋被驢踢了?
“而剛剛我又給你卜了一卦,道友今日不亦居東南方。”
柳清歡無語,道:“你每日出門、吃飯,或者做事,都要先卜一封麼?”
卜溭一臉認真地道:“是啊。”
柳清歡被噎了一下,皺眉道:“所以卦象明確告訴你要跟著我?”
“卦象說,亦會友、長談、深交。”
“我與你認識還不到一個時辰,所以不是友人。”自然就無需什麼長談、深交。
卜溭堅定地搖頭:“有緣相遇即是友,不關時間長與短。”
柳清歡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人,簡直莫名其妙。卜溭看上去既不瘋也不癲,但一關係到卜筮,便跟鑽了牛角尖,執拗得轉不過彎來。
柳清歡無奈之極,在人家的地盤上又不能翻臉,又趕不走他,隻好帶著一個尾巴,最後在城北找到間客棧。
兩人對坐在客房內,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最後實在沒得聊了,乾瞪著眼枯坐。
柳清歡不耐道:“你準備跟我到什麼時候?”
卜溭望窗外天上望了一眼:“離子時還有四個時辰。”
柳清歡乾脆閉上眼,眼不見為淨。
他決定了,明日便離開神智不正常的卜家和龜策城。
卜溭喝了口茶後咂咂嘴,卻不肯給他清淨,又開始拉拉雜雜各種閒話。
“說起來我已有接近五十年沒出過家族了,之前一直在閉關,剛出關就遇到攻打異界……”
“今年的血月會直到深冬才出現,但族中有人在前些日子卜了一卦,說這次血月隻會持續短短五日……”
“那朔月境可笑可笑,他們還是最先打通空間通道的,卻直到現在還沒從異界的包圍圈中攻出去。果然不愧被稱為蠻荒大陸,實力實在有限……”
柳清歡在心裡盤算之後的行程,隻偶爾回個音,也沒仔細聽他在說甚。
“不過最可笑的是我們浮月境,好容易打通了空間通道,竟然被異界反攻了回來!”
“嗬。”柳清歡道:“對方自然不可能一直被動挨打,反攻回來不是很正常?”
“說的是啊!”卜溭拍著腿道,恨恨地道:“當年那些人找來我卜家,要我們為此次界麵之戰卜筮。讖語明明表明此戰不亦展開,那些人卻被利益衝昏了頭……”
“嗯?”柳清歡有了點興趣:“我聽說的好像不是這樣。”
卜溭看傻子一樣看他:“既然讖語不祥,那些人怎麼可能向世人公布?要是人人都知道了,還有誰願意去攻打異界?”
“那麼,真實的讖語是什麼?”
卜溭猛地閉上嘴。
柳清歡側目:“不能說?”
卜溭點頭:“族規有令,讖語出口便與卜家再無乾係,卜家族人也不能再在任何場合說第二遍,這也是為了免除總有人上門來反複問詢。”
之後任柳清歡如何威逼利誘,此人果然不肯再開口。
柳清歡不由惱怒,揪著他的衣領便丟了出去。
重新關上門,他臉上的怒意立刻消失無蹤,坐下來思索卜溭話裡露出的意思。
讖語不祥,那便是對陰月血界不祥,反過來,對雲夢澤來說就是吉兆!
如此的話,自己有必要再多留幾天,看能不能打聽到讖語的內容。
此後幾日,他便常去城中茶肆酒館閒坐,聽人議論,或有意打聽。
龜策城來往的人天南海北,除了城東為卜氏老宅不能靠近外,城中可供消磨時間的地方著實不少。
雖然來此的人是為避戰,但整天窩在一個地方也是極煩悶之事,再沒解悶之所,豈不是要把人憋瘋。
不出幾天,還真讓他打聽了出來。
讖語一共有四句:天數茫茫未可知,萬千生靈斷魂思。月華揮灑驅雲散,屍填溝壑無人拾。
柳清歡拿著抄來的紙,幾乎顫抖:那卜溭真不是在信口胡言?
月華揮灑驅雲散,屍填溝壑無人拾。
驅雲散!無人拾!
有哪個字的意思表示出對陰月血界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