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歡道:“我早上去外麵查探情況時,發現葬善穀似乎毀得很厲害。”
“啊!”梁靜安瞪大眼,好一會兒才心有餘悸地一拍大腿:“還好我們沒留在那兒!”
葬善穀中間一條峽穀,兩側山峰也很有些單薄,縱深不夠,且那裡的修士都是各自為戰,平日裡互相坑害殺戮,遇到事時便各自逃命。
以柳清歡來看,峽穀本就不長,建個大型防禦法陣,就能大大提升安全性。要是他們早做準備,麵對這種程度的獸亂,原本是不至於被毀的。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不然那裡也不會被叫做葬善穀。
柳清歡這幾天常常潛到洞外,密切關注著外麵的形勢。
在血月到來的第四日,閬巔雪峰不負眾望的雪崩了。
天地之威,遠不是妖獸們的鬨騰能比擬的。
那一刻,大地劇烈晃動,猶如山峰一般的積雪大片大片地往下傾倒,轟隆隆之聲猶如滅世中傳來的神雷,將膽敢在它腳下撒野的東西全部活埋。
那一刻,大地突然變得極致的安靜,所有人和獸都畏懼地屏息,似乎生怕呼吸聲大一點,會再次引發可怕的雪崩。
閬巔雪峰直達天際的黑影俯瞰著大地,用這場聲勢浩大的雪崩告訴這片地域上的所有活物,不要挑戰它的威嚴。
妖獸們的瘋狂因此被硬生生扼斷,即使血月還未結束,也變得克製了很多。
柳清歡抬頭望了望天上快要沉落的血月,他記得當初卜溭曾經提過一句,說是今年的血月隻會持續幾日,而今天已經是第五天了。
明天應該就要結束了吧?
其實從昨天開始,妖獸間的大規模鬥毆便已漸漸停歇,經過幾日幾夜不眠不休的發泄,它們似乎終於將體內的狂躁清得差不多,慢慢平靜下來。
而古獸山林的血雲也已稀薄得隻剩下一層薄霧,隻要陽光一曬,便會消散。
柳清歡通過與契約靈獸的感應,感受了下小黑和初一的狀態,卻隻得到極為模糊的訊息,就是兩個家夥都還活著。
天空漸漸泛起魚肚白,又一夜即將過去,妖獸們留下了被糟蹋得亂七八糟的山野,拖著傷痕累累的殘驅成群結隊地準備離開。
當久違的陽光灑落大地時,柳清歡從樹乾中走了出去,依然保持著隱身的狀態。
呼吸了一口依然帶著血腥氣的空氣,他沉默地望著遠山。
無論大地上是血流成河,還是滄海桑田,惟有日月亙古不變。
梁靜安不知何時也從洞府中走了出來,安靜地站在他身邊。
一會兒,他傳音道:“柳兄,我們是不是現在就啟程?”
柳清歡望了古獸山林一眼,微微蹙起眉,沉吟了片刻才道:“好,不過我們要小心些,避開那些還未離去的妖獸。”
至於他那兩隻野得不知道去哪兒的靈獸,就讓它們到時覓著氣息自己找來吧。
不過,初一和小黑顯然並沒有那麼野,柳清歡才準備回洞收拾東西,就聽到一聲悠長的鳳鳴。
他臉上一喜,回過頭去,就見遠處出現了初一揮舞著雙翅,正跌跌撞撞地往他這邊飛來。
“喲。”梁靜安也看到了:“那鳥獸看上去很像柳兄你平時帶著的靈獸啊。”
“嗯,的確是。”
“嘖嘖,它看上去受傷不輕,你不去接一下?”
柳清歡臉上帶著意味不明的表情,隻說道:“不用。”
正說著,就見下方山嶺中突然竄出一道黑影,一眨眼便撲到飛得隻比樹叢高一截的初一麵前。
梁靜安啊了一聲,柳清歡也身形微微一動,就聽初一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雙翅一扇,瞬間便閃了過去。
那黑影撲空,略略停頓了一下便準備縮回樹叢,便立刻被凶狠地扇了一翅膀,暈頭轉向地啪嘰拍到一塊石頭上。
黑影立刻跳將起來,齜牙咧嘴地衝空中低聲咆哮,準備再次衝上去,卻聽得一聲接一聲的尖銳鳴叫不斷傳來,叫得它兩股戰戰,難以言說的恐懼突然生起,快速從眼中直竄到五臟六腹。
抵抗不了!就像遇到了不可戰勝的敵人,敬畏被刻在了骨子裡,隻想抱頭鼠竄。
再一看,這附近所有經過的妖獸都是一副惶惶不可終日的樣子,亂跑亂叫了起來!
柳清歡驚詫地張了張嘴,看著初一憤怒地在空中起舞回旋,將一群妖獸趕得倉惶而逃,其中竟還有兩隻跟它差不多的三階!
下方的樹林亂了一陣,很快便又安靜下來,因為所有妖獸都已被初一趕跑。
它終於不再盤旋,極為得意地悠然鳴叫了一聲,繼續拖著受傷的身體往柳清歡飛來。所過之處,片甲不留!
柳清歡現出身來,等初一落到他身前,板著臉道:“還知道回來?”
初一怯怯地瞅瞅叫:“主人,你快看看小黑哥。”
小黑趴在初一的背上昏迷著,身上的黑毛幾乎已被鮮血浸透,右腰處更是有幾個貫穿的深洞,應是被什麼爪子抓的。另外,它身上還有不少已收攏的小洞,像是什麼尖刺刺的。
柳清歡探了探,發現它體內真氣翻滾,五臟六腹都如被放在毒液中煮過一般黑得徹底,卻氣息悠長,並無其他異樣。
“它是不是又吃什麼毒了?”
初一狂點腦袋:“小黑哥為了給我爭月華血露,跟其他妖獸打了起來,後來又來了一隻玄尾欽鳥,小黑哥和它抱在一起打架,最後將它咬死了。”
“玄尾欽鳥……”
柳清歡無語,如果他沒記錯,這種鳥是一種異鳥,蟄獸獸死、蟄樹樹枯,奇毒無比。
還抱在一起打?他算是知道小黑那一身的傷是怎麼來的了。
“主人,小黑哥會不會有事?”初一擔憂不已地問道。
柳清歡想了想:“應該沒事,就是不知這次要睡多久。”
他將小黑收入靈獸袋,看向初一:“現在可以說說你了,剛才你驅趕走那麼多妖獸是怎麼回事,月華血露又是什麼。”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