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院中另一頭現身而出的盛顏狂怒,滿麵脹紅地低吼道:“姓柳的,我與你勢不兩立!”
“隨便!”柳清歡冷冷一笑:“因為你剛剛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一個金丹中後期的修士,竟然能連續兩次從我的劍下逃過,這種可能不是沒有,但絕不可能是你。”
他一步一步緩緩朝他走過去,如山一般的壓迫力也隨著步步逼近,眼中鋒芒銳利如劍:“所以,你不是盛顏,到底是誰!”
“誰說我不是。”盛顏突然道,所有怒意似乎頃刻間便從其臉上消失,反而笑眯了眼。對他的威壓也似全不放在眼裡,輕撫著衣裙上的褶皺。
“你我不過匆忙中見了兩麵,又沒跟我同行過,怎麼知道我不是呢,嘻嘻!”她搖著手指,一臉戲謔地道:“我的名字就叫盛、顏,不信你去問鬆靜那老梆子……哧,老梆子愣裝嫩白菜,我這一路都快看吐了。”
柳清歡停步,心中驚疑不定,隻覺對方不僅氣質完全不同,連氣勢也在節節攀升,眼見著就要突破金丹期!
“你隱藏了修為?!”他小心翼翼地後退兩步。
形勢已然逆轉,之前是柳清歡逼迫著向前,現在是對方輕鬆寫意地甩著手,一邊往他走來一邊挑眉道:“是又怎樣?對了,我差點忘了,把你之前收走的本源之水交出來。”
柳清歡難以置信,不由得大驚失色:“你是製造這一場幻境的蜃獸!”
他怎麼忘了,妖獸到達四階之後,便能化形成人!
但是他又如何會想到,這蜃獸竟然早已潛伏在了修士之中。鬆靜等人會到這裡,多半是此獸引誘而來的吧。
“嘻嘻,你終於明白了,所以現在,乖乖交出我那滴本源吧,我興許還能饒你一命。”
盛顏一邊說著,同時一揮手。
之前安靜站於一旁的“左枝山”等人,如受蒙召一般猛撲而來。
柳清歡早有防備,生死劍意一橫,一劍斬出!
他閉了閉眼,眼見著帝柔和薑念恩兩人在這一劍下身首異處,卻依然不敢有絲毫遲疑,也容不得他東想西想,因左枝山和稽越已撲到近前。
茫茫劍域迅速展開,不大的庭院在短時間內再次迎來激烈的戰鬥。
不過,這兩人畢竟不是真正的左枝山和稽越,加上竹林山劍道的特殊,幻境最多能模仿出他們六七成的實力,這還是往高了算。
“哈哈哈,你怎麼下得去手!”
卻有一隻蒼蠅一直在他耳邊嗡嗡叫:“柳道友,這兩位可是一直極為照顧你的師兄啊,你們不僅是同門還是同一個師尊,親如兄弟,情比金堅。難道你忘了,那一年……”
細碎的聲音不被劍域所擋,如魔音穿耳般縈繞在他耳邊,一遍又一遍,幽怨低沉、如泣如訴。
柳清歡一邊抵擋著幻像的攻擊,一邊還要抵抗心神的動搖。一幕幕自動出現的幻境在眼前閃過,眼花瞭亂、迷人心魂。
要不是胸前的清明靜心墜一直護著他的神智,在神思恍惚之時用冰寒涼意將他激醒,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四階蜃獸的強橫實力,恐怖如斯!
“啊!”
隨著一聲震天大吼,茫茫劍氣化作小劍無數,激散向四麵八方,如頃刻間下了一場暴雨,一時間牆倒屋塌,樹折草摧!
柳清歡半身血汙地從劍域中走出,眼中是瘋狂的殺意,手中的劍還在往下滴血,卻不知是他自己的血,還是彆人的血。
當他看到難掩詫異的盛顏之時,身上騰地冒出丈許高的青色火焰,整個人如一道離弦的箭飛撲而去!
盛顏前不久才吃了青蓮業火的苦頭,此時自不肯再與他靠近。
卻見灑落在竹葉上的陽光突然彎折,小院、竹林山,以至外圍的九座高大的山峰在下一刻全部消失,柳清歡眼前隻剩下無儘的黑暗,分不清上下左右、看不到前後儘頭。
黑暗中傳來憤恨的聲音:“真是浪費我時間!早知道我就先去把另外幾個殺了,最後再來找你。你既不肯死,那就在虛無中好好呆著吧,等哪天想死了再叫我。”
柳清歡心叫不好,叫道:“這是哪裡?虛無是哪兒?”
“哈哈哈,現在怕了?晚了!希望等我再想起你那一天時,你還沒瘋……”
聲音越來越遠,直至消失。
絕對的靜寂,靜得柳清歡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眼睛雖然睜著,卻隻能看到一片無邊的漆黑,神識放出去也是一樣。
柳清歡迅速冷靜下來,雖然不抱什麼希望,他還是輪番將自己所有的攻擊手段使了一遍。等證明毫無作用後,又在周圍搜索了數遍,最後隻能無奈承認:他被困住了!